不論如何,翠山行終是醒了,大夫與衆人提着的一顆心暫且稍稍放下了幾分,但翠山行的狀況始終不見好,藥石那些用得是極好的,蒼自己也知,小翠心裡,終是吊挂着那個早殇的孩子,一個孩子,好生生的,卻這麽給自己弄沒有了,就算是再如何賭氣,這樣的行為,自己,於情,於理,都是不饒的。
心病難醫。
道歉的,說了數百次,翠山行總隻淡淡的搖頭,微微一笑地握了握蒼的手,不許他再說,但當閑時,總是會轉頭去看那窗外的月季花枯枝,削削弱弱地,橫長在了窗前。時值初冬,雪尚未下,寒意卻早已撲天蓋地地來了,翠山行身子經過那麽一次折騰,養到現下,說好不好,說壞,雖比落了胎時候都好些,稍微能下地走路,卻也依舊手腳冰涼,走不久遠,身子如何煨着都不見暖。食補藥補,都不見顯效。
這段時日,翠山行人清瘦了,卻也成熟了,褪去了那雖去猶存的青稚,整個人透出了一種沈穩溫潤的風華,但卻也是寡言了;而蒼不知用何手法,将那古琴玉扇墜給取了回來。
此時翠山行正歪在床上看經,見蒼來了,溫溫地笑了一笑,稍稍向内挪了身子。蒼從袖口裡拿出那個錦緞匣子,将匣子交予了小翠手裡,替小翠撥開盤扣,見到裡頭躺着着事物,翠山行靜靜地,眼角落了兩串淚,慢慢伸手去拿了那個墜子,在手裡撫着,好半晌,從蒼腰間抽出蒼随身的紫檀扇,将玉墜慢慢地系綁在了扇柄上。
「…莫要再落到他人手裡去了…」
「小翠…抱歉…」蒼沒有接過那扇子,卻是緊緊的握住翠山行的雙手,冰涼到自己心頭,狠狠地抽痛着。
翠山行隻是搖頭,淺淺一笑,視線卻飄得遠了。
蒼的心,揪得恍若刀割,自己,什麽也做不上。
日子便這麽一天天淡淡的過,立冬,小雪,大雪,冬至。
冬至那日,廚房竈上是一早便開始忙,翠山行靜靜地坐在房内,看着廚房飄出的炊煙,白白袅袅,跟外頭的雪化在了一起。早拜神,晚祭祖,翠山行身為當家的正房,自然是要料理與主持這一切事物。祭了祖後,翠山行以不适為由,先行回了房歇息。此時正廳來了客,蒼雖擔憂,但也不得不看着翠山行的背影緩緩離去,而也真是,度刻如年,蒼神色淡定地陪來客坐了半晌,堆疊的客套話煩得蒼是想即刻離座送客。熬了好半晌,蒼送了客,廊下也點起了盞盞燈火,燈火熒熒晃晃,照着蒼的身影落落的長。
轉去房内前,蒼先去了趟竈房,與廚娘拿來那碗熬着的藥粥,底下還用炭火煨着,待轉進了屋内,卻不見翠山行人影。想是在内室,蒼輕了腳步地往裡頭走,進了内廳,卻赫然驚見内院外石闆地上,墊了張蓆子,蓆子上,擺了幾個小巧的碗碟,蒼靠近凝神一看,裡頭裝的是祭祖時候的三牲與素果,隻是都切成小份小份,碾得糯糯的,幾乎看不出原樣,用小碟小盤分好好裝着,蓆子旁,一支清香,煙冉冉地燒。
蒼先是一愣,猛别過眼去,掩了面,狠狠幾個吐息,竭盡全力,依舊壓不下那肺腑與眼眶尖洶湧奔騰的酸攪。那個早殇的孩子,大概,是他與小翠之間永遠的一個結了罷…
在那裡站了好半晌,蒼終整了整情緒,斂下黯然的神色,朝内室走去,見得翠山行挽着一個半髻,伏在案上寫着東西,整個人籠在一盞油燈的黃光下,蒼頓時宛如夢裡霧裡,恍然那年那日,他踏進翠雅齋大門,小翠一隻翠玉钗挽了個半髻,幾縷較短沒勾上的,懶懶的疏落在那秀麗的頸項上,不甚亮的暈黃映着那清麗側顔…蒼不由腳步一跄,引得翠山行從那夢裡擡起頭來看他,舒展的眉尖幽幽微微,他見小翠阖了案上紙卷,起身走過來扶住他,開口說話的聲音,很輕很柔,帶着心疼的關念,「怎絆了…?」
蒼抓着翠山行的手,半晌沒有說話,翠山行半扶半抱住蒼,從蒼的肩頭望去,猛然驚醒自己忘了時間,那些東西忘了将收進來。翠山行望着蒼,彼此的體溫從衣裳下透了過來,那混了俊朗與英秀的面容,什麽時候,在自己全心悼念着那個孩子的那些時候,給染上了那麽些風霜,深沈的,溫柔的望着自己的蒼哥,自私地在那庇護的蔭下任性地哀恸的自己,卻疏忽了、無視了,那麽多的東西。
終章
天之将明,其黑尤烈。
翠山行站在那小杯小盤的祭品前,拈過那隻已要燃盡的清香,将一卷尚透着松脂墨氣的單宣給點了,火星從那邊角焚起,漫漫地将那卷經給燒了。夜風捎了灰渣沾上了衣袂,蒼伸手替翠山行拂了去,翠山行伸手握住蒼,手心透着溫熱地交疊。
彷佛一次燃盡了數個月來塵封的激情,内衣外裳随意地扔在了地上,淚水與汗水揉進了呻吟,翠山行伏趴着承受蒼時輕時重的進占,恍似大風起兮那一片青碧的竹林上勁展的枝條,抖落晨起時清透的露水,溫涼地從觸手處占進了心底。蒼溫柔的姿态,催化了心底那深重的疼,夜裡結成的冰乍見了曙光,化了一片泛溢的大水,波瀾洶湧。
隔日破曉,蒼靜靜摟着面上殘紅的翠山行,一縷一縷順着微微淩亂的發絲,翠山行蒙蒙地醒了,低垂着眼,看蒼替他理着在昨夜激情後殘下的一頭亂發,想到昨夜激烈,耳根又泛上數點潮熱,蒼自是看在眼底,笑笑地将翠山行摟起,就這麽就着抱摟的姿勢,氣音輕輕拂過翠山行耳邊。
「再一次好麽?」
翠山行氣赧,回眸橫眼流波,蒼一笑,翠山行自是不知此笑何意,手擰着蒼的手腕便要掙紮;蒼彷若無事地輕舔翠山行耳後,心裡頭的那個結被挑了出線頭,隻再多個幾分力,似乎便可放下了一些放不下的東西。看着翠山行清冷眼角的濕意與薄怒,以前的那個小翠總算回來了幾分…蒼微笑,手指深入那溫軟後穴,挑弄着翠山行敏感一點,翠山行昨夜已是被徹底開發愛撫過那處,今日如何抵擋得了蒼的肆意挑逗,當下是整個人一軟,低哼的喘息不斷,「不…嗯……蒼、啊…」
櫻紅的乳尖同時被撫弄揉搓,蒼咬吮着柔軟耳垂,低聲笑道:「若是……這裡可會有乳汁……」
翠山行臉上轟然一熱,不多想地拉開那似要擠出什麽的手指,狠狠咬住蒼手腕,「……即便是有…也輪不到你來吃、啊…」
日上三竿,房内依舊旖旎缱绻,似要補了那幾月卻似數年來的漠離。
數周後,翠山行被診出喜脈,蒼家自是從上到下樂得幾乎要放煙花慶祝,相較於蒼與大多數人的緊張,翠山行倒是不那麽小心謹慎,依舊理帳管貨地一天一天過。
「不要再叫我吃了好不?」
「再吃一些嘛…」
路過的丫嬛從一開始聽到老爺如此細聲細氣的哄夫人,下巴差點掉下來的情景,練到現今已是臉不紅氣不喘地可以站侍在一邊,看着自家老爺與夫人為了一碗補湯僵峙一個時辰。
翠山行自從肚子大了以後,便被蒼盯着管着,不給插手家裡大小事,翠山行悶得不行,看書外,便隻埋頭着給孩子做點衣鞋衣襪,繡的都是些雅緻的草木花鳥,翠山行素來極少碰手這些女紅,隻實在閑得發慌,隻好做些來聊做打發。蒼看了喜歡,跟翠山行讨了個帕子,翠山行瞥了蒼一眼,隔日便給了蒼一隻帕子,蒼喜孜孜地展開來看,隻見得帕子邊角繡了隻松鼠,捧着個松果咖茲咖茲地吃。
臨盆那日,蒼始終坐在床邊,緊緊握着翠山行手,十指交握。
孩子是龍鳳胎,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
孩子出生的時節,正好是秋日,菱角正産。哥哥歸給蒼家,叫蒼思,妹妹歸給翠家,叫翠菱。翠菱生得與翠山行一個樣,極得蒼憐愛;蒼思七分像蒼,三分像翠山行,從小便老成,翠菱哭時,他是一聲不啼,害翠山行常常要以為蒼思害了什麽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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