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上鎏的叙述中,陰郁逐漸彌漫開來籠罩在肖妍心頭,她轉臉向雲帆看去,眼神由沉重漸變成欽佩。
原來雲帆寬厚的外表下背着一個沉重的包袱,他獨行在自己選擇的路上,哪怕步履蹒跚,卻依舊展現給别人溫暖的笑容。
“因為這才拒絕元春的?”肖妍問道,“難道他打算一直不觸碰感情不戀愛不成家了?”
“他的過去不願讓人知道,隻告訴過我一人。”江上鎏說。
“他的名字也不是以前的吧?”肖妍問。
“嗯?”江上鎏露出疑惑的眼神。
“長風破浪終有時,直挂雲帆濟滄海啊!”
“哦,《行路難》,名字的事我不知道,有可能!”江上鎏立即明白肖妍的意思。
“行路難,也沒必要這麼禁欲吧!”肖妍說,“他也是青春帥男生,也有七情六欲,談個戀愛而已,又沒說怎麼着,要有結果啥的。”
“你這腦袋裡裝的啥思維?”江上鎏屈指彈一下肖妍腦門,“什麼叫談個戀愛而已,難道你對我就是這個想法?隻和我談戀愛,以後想蹬我就一腳踹開?别想踹開我,我會像狗皮膏藥一樣粘着你。”
“江上鎏,你想什麼呢?扯到我們倆幹嘛,現在在說雲帆,難道和元春談戀愛就影響他以後去緝毒了?”
江上鎏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呼出,“他從小在邊陲長大,見識過毒犯的兇殘,也看到母親犯毒瘾時的生不如死,更知道很多緝毒警沖在第一線與毒犯殊死搏鬥,他們把腦袋别在腰帶上,自己犧牲還不算,一旦讓毒犯找到家人,幾乎全被弄死弄殘。”
“他不想拖累任何一個女孩,隻想輕裝上陣,若是有了愛的人并且成家,會束縛他,他覺得隻要有了牽絆,就會瞻前顧後,影響他一往直前的決心。”
肖妍沉默了。
她記得學校社會課堂,帶着他們去過戒毒所,鐵門、高牆的院内,每個小房間全是鐵門鐵窗。院内的花圃裡鮮花盛開,碧草悠然,可鐵門裡卻是另外一番景象,屋裡雖然有陽光沐浴,實則卻是地獄,令人不寒而栗。尤其情況嚴重的區域,那些瘾君子毒瘾發作時被手铐铐住了手腳,嘴裡塞了毛巾卻還在拼命掙紮嚎叫的,絕望的眼神如一潭死水看不到一點生機。有的用吸煙來緩解毒瘾身體卻在發着抖,意志力眼看着就要崩潰的邊緣,還有的是露出來的四肢滿是針眼找不到一塊好肉。晃動着一張張打着哈欠的涕淚橫流的臉,眼周青紫,嘴唇幹裂……國家花費人力财力幫助他們戒毒,但隻要有機會,就有人外逃或者武力對抗工作人員。逃到外面的吸毒人員,會變本加厲地把戒掉的毒再補回來,不惜偷親人朋友的錢财,隻為換取那些看着純潔實則肮髒的東西。
另外一部紀錄片播放的卻是我國的緝毒警平均壽命才四十一歲,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因擔心毒販會報複吊唁的家屬,死後連一塊墓碑都不能擁有。那些卧底的緝毒警隻要被毒販發現,等待他們的不是死亡那麼簡單,為了洩憤,毒販會用各種手段摧殘折磨他們,像灌辣椒水、鐵釺穿十指、走烙紅的鐵闆、挑斷手筋腳筋、往傷口處搓鹽等,無所不用其極。
很多毒販也是吸毒的,也就是說有的人既是緝毒警保護的對象也可能插向緝毒警的利刃。
看完紀錄片肖妍當時她在想,這些人值得他們付出生命嗎?他們守護的人裡有這麼多在踐踏他們心血的,犧牲前,他們會不會後悔?
現在,她身邊就有一個,雲帆,為了輕裝上陣,不敢戀愛,不敢結婚,像個苦行僧一樣。
“我去向雲帆道歉!”肖妍說完,仰面向天,平複了情緒後,向雲帆走去。
“雲帆學長,對不起,是我誤會了你!”肖妍兩手自然下垂,深鞠一躬。
沒等肖妍再鞠躬,雲帆飛快地跳開,“哎!哎!别介,你再鞠兩下,能直接把我送走了!”
這句話一下把三個人全逗笑。
“許元春那邊有我,你别再有心理負擔!”肖妍安慰雲帆。
江上鎏給雲帆一個眼神,告訴他放心,肖妍信的過。
“嗯,謝謝!”雲帆把胸口的校徽取下來遞給肖妍,“元春是個好女孩,我配不上她,這個校徽是我珍愛的,麻煩你轉交給她,祝她幸福快樂!”
“既然是你珍貴的,自己留着!”肖妍推開。
“我以後用不到,帶在身邊還是隐患!”雲帆說。
“為啥?”
“我要做直插他們心髒的人,一起連窩端才有效!”雲帆的眼神頃刻之間變的犀利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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