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有個新爸爸了嗎?”左小慧走近李倩仰着小腦袋怯怯的問。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朝她倆看來。
“傻孩子說什麼呢,頭上的傷口太痛了嗎?”李倩一臉莫名。
“舅媽說你要嫁給舅舅廠裡的周副廠長了,舅媽還說周副廠長雖然40多歲了,但是年紀大會疼人,他可喜歡有文化的大學生了,前面的妻子隻留下兩個丫頭片子,你嫁過去幫周副廠長生個兒子,舅舅做個生産組長穩妥妥的,全家都能跟着沾上光。”
李倩聽着女兒脆生生的話語,周身如深墜寒潭。兩眼不可置信得盯着自己的哥哥:“哥,你是這麼打算的嗎?你是要賣了妹妹嗎?”
李晖被自己妹妹的目光刺的如芒在背,幫忙辯解“我沒有,我怎麼會這種想法?我有妹夫,侄子侄女都有,怎麼會有這種喪盡天良的想法?”張娟這死婆娘真真是被他害死了,難道還真的有這念頭?還到處叭叭的被慧慧聽去,回頭再教訓她。
“哎呀,你這小丫頭,怎麼這麼小就會滿嘴滿嘴跑火車胡言亂語了?長大了還得了,冤枉死我了,小倩,爸媽,你們要相信我,真的沒有說過。”張娟看李倩隻盯着自己的哥哥,一個眼角也沒給她,忙巴巴盯着李父李母。
李父胸口劇烈起伏,一把奪過李母手裡的擀面杖:“我打死你這個豬狗不如的逆子,我對不起列祖列宗生出你這樣的混蛋。”
李母和張母趕緊拉着李父,擋在李晖面前。李軒和李可也上前抱住李父大腿大哭。
“小孩子家家的幾句話,還沒有弄清楚,怎麼就喊打喊殺的?周副廠長這事我知道,街道辦的陳主任一直在幫他張羅着,估摸着下個月就能成,這親事都定下了。這中間怎麼還能有倩丫頭什麼事兒?親家,你可是明事理的文化人,可不能偏聽偏信。聽風就是雨。”張母一臉憤憤不平。
李母流着淚道“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見天的鬧,家裡就沒個太平的時候,就不能過幾天安生的日子,你是嫌我沒教育好小晖是吧,你要打死他,不如先把我打死吧。”
“爸,媽,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相信大家心裡都清楚,慧慧一八歲大的孩子,還能憑空杜撰出什麼廠長來。還能懂廠裡職工升遷這些彎彎繞的破事?我不想再扯皮,多說無益。是的,十年前我是自願替二哥下鄉,也算全了我們之間的手足之情。慧慧每個月五塊錢的生活費,是不多,可是媽,那是我每個月從學校16塊錢補貼裡面省下來的,我說過畢業後工作了,一定會補償給您的。嫂子怎麼可以為了趕走慧慧去慫恿兩個孩子把慧慧打得頭破血流,在背後想着怎麼算計我。我們還是親人嗎?嗚嗚…”李倩泣不成聲,雙手捂着臉慢慢的蹲了下去。
李晖此刻憤怒的瞪着張娟。張娟心裡如同吃了屎般的難受,自己隻不過私底下與李晖開玩笑的嘀咕了幾句周副廠長的事,開了幾句李倩的玩笑,當時也被李晖不高興得呵斥了,她都忘了這茬了。怎麼就惹出這軒然大波了,望着老公要吃了她的眼神,張娟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今天這事怕是不能善了,怎麼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也就在孩子面前抱怨幾句,小軒就把那丫頭的腦袋開瓢了。她這破嘴,恨不得扇上幾巴掌。
李父顫抖手的指着李母,心中突然湧出一種無力感,他知道李母一直偏心兒子,當年趁自己不在家,讓小女兒代替兒子下鄉吃苦。如今,女兒好不容易憑自己的能力考回城,正是經濟困難需要親人幫助的時候,她居然瞞着自己向女兒要外孫女的生活費。這還是當媽的嗎?還有兒子兒媳的小心思。女兒該多心寒!
左小慧站在那看着這混亂的一幕。内疚麼?後悔麼?并沒有。誰不無辜呢?誰又真的無辜呢?上一世她媽媽不愛她嗎?當然愛,養大一個孩子并不容易,隻是她并不是她媽媽唯一的孩子,也不是最愛的那個孩子。愛,但是不多。她曾經拼盡全力期盼得到身邊人的認可,總想着付出的多就能得到的更多。生命終結後才明白:世界是自己的,與他人毫無關系。
她挑出這場風波,終不過是為這個孩子的死抱不平出口氣而已。做不了也做不到對他們實質性的傷害。
随着院外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李父李母都是愛面子的人,事情也就這樣平息了下去。
這場風波過去了,這個家的氣壓很低,大家都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李倩看慧慧的傷沒大礙,實在是沒辦法久呆,就要返回學校了。
李父把李倩叫到卧室,把一本存折塞到李倩的手裡:“爸這些年給你攢了些錢,你畢業後工作分配房子的事還沒影,聽王校長說,海市那邊已經有商品房出售,我們安市這邊也快了,這日子也是越過越好了,你也會有自己的小家,你安心去學習,慧慧你放心,我會幫你照顧好她。”李倩推拒無果後也就收下了。冰冷的心口流淌出一股暖流,心裡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這錢以後一定要翻倍的還給父親。李倩好好的安撫了左小慧一番也就返校了。
日子也回到了正常軌道。頭上的傷口結痂好得差不多後,左小慧面臨一個問題,需要回到學校上學。這幾天,左小慧的日子過得一個字“閑”。太清閑了。又不能像以前的那孩子一樣出去找小夥伴玩耍。沒有手機,沒有工作,沒有家務,沒有壓力,也沒有錢。左小慧并不着急,倒是适應良好。閑适自在。自己一個人在家時就找出各年級的小學的課本,翻翻看看。最近幾天李父李母放學回來都看到外孫女在看書,非常高興。調皮搗蛋的外孫女終于變得文靜,愛學習了。還是文文靜靜的小女孩招人稀罕。家庭氛圍變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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