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枟竹向那個方向鞠了一躬,向四人表達自己的敬意,起身時淚水已經滑下了面容。
緊跟着的,是血肉模糊的一車,依稀可以看出是三個人,他們的身上都插滿了鋒利的箭,手上還緊緊握着尖槍,槍刃插入了自己的腳背。
推車的兩名宋軍都是面帶悲壯之色,畢竟這副模樣任誰看起來都不會不難受。
完全能夠想象出三人毫不猶豫地為戰友擋箭的模樣,死前也要讓自己成為一堵堅實的牆,保護身後的人。
宋枟竹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停下。走上前去一支一支地把插在他們身上的長箭拔下來,秦傾見她這樣,也是伸出修長白皙幹淨的手幫忙,二人毫不介意手上沾上鮮血。
地上堆了一摞箭,秦傾撩起自己的衣裳,認真地為宋枟竹擦拭雙手,染了鮮血的紅衣愈發絢爛。
似是覺得不妥,秦傾微微皺了皺眉,揮了揮手,便有幾名侍從為他取來兩件白衣,一件給宋枟竹穿上,一件給自己穿上。
這是秦傾第一次換下高調的紅衣,白衣加身,絕代風華略減,卻多了幾分飄飄欲仙之感。
二人對着馬車再次鞠了一躬,全程無話。
推馬車的兩名宋軍也是恭敬無比地向馬車和宋枟竹二人行禮。
宋枟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馬車,秦傾站在原地,眼睛随意瞟到了一個方向,瞳孔一縮。
目送馬車遠處,宋枟竹隻覺得心裡極其悲怆,而肩頭一緊,被秦傾強行轉了個方向,轉身離開。二人背離的方向,亦是駛來一輛馬車。
秦傾把她帶到了睡房,宋枟竹神情恍惚地躺在了床上,秦傾細心地為她蓋上被子。
“好好休息,我出去幫忙。”秦傾溫柔地在宋枟竹的額頭落下一吻,宋枟竹點點頭,閉上了眼睛,秦傾再次檢查她的被子,确認已經蓋好後轉身出去。
宋枟竹閉着眼睛,眼淚汩汩地流下。
秦傾出了睡房,就回到方才的地方,走到了一輛馬車前。
周志遠躺在馬車上,戰甲滿目瘡痍,身上的血洞還在流血,臉上的皺紋讓他看上去無比蒼老,渾身上下冰冷異常,死氣沉沉,平常銳利的眸子不再顯現,眼皮合上了,而且永遠也不可能打開了。
秦傾看着他,輕輕歎氣。周志遠跟着宋枟竹也有十幾年,不知道為她提供多少幫助,給了她多少溫暖,宋枟竹待他也不似平常屬下,而是真正把他當作父親。
幸虧方才他提早看到,要是被宋枟竹看到,也不知道那個傻女人會難受成什麼樣,她現在懷着身孕,而且是最危險的時候,情緒不能太過激動。
周志遠周身的死氣尤為别人更甚,秦傾用内力大緻探測後便了然。
周志遠臨死前竟硬生生把内丹逼出了丹田,甚至逼出了體外,将内丹給了别人。而這唯二的可能,就是宋榆雁和周和格。
但秦傾猜十有八九是宋榆雁得了這枚内丹,因為周和格到現在都沒有出現,多半是被宋榆雁派出去搬救兵了。
内丹修煉多麼不易,一名武者哪怕死去也不願将自己畢生心血讓别人奪了去,他們甯願内丹随着自己的死亡而消散天地。
但周志遠明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真正的大義凜然。
秦傾恭敬地向他鞠躬,保持着這個動作很久才起身。
蠻荒軍屍橫遍野,血腥味濃郁,而被宋榆雁“趕走”的百姓全部回來了,他們在屍體堆内尋找親人的遺體,幾乎流盡了這一生的淚水。
秦傾看着密密麻麻的屍體,竟覺得這般物是人非。
九年前,第九隊總共五千三百二十六人,如今活下來的,僅有宋榆雁、周和格兩人。
秦傾轉過身去,卻發現宋枟竹捂着嘴站着,身體顫抖,心頭一緊,慌忙跑過去抱着她。
“傻瓜,外面風大,跑出來幹什麼?”
宋枟竹滿臉都是眼淚,心底溫暖之餘卻疼的抽搐:“你沒必要瞞着我,這事……我遲早都會知道……”
“孩子月數還小……”
“沒關系……”宋枟竹摸着肚子,哭腔很重。
還沒有多久呢,周志遠還很高興,說她一定會生下一個文武雙全的寶寶,他做爺爺的教武功,秦傾做爹爹的教文書。
她記得她還不高興呢:“我做娘親也可以教武功!”
秦傾當時也難得回嘴:“我也可以。”
隻是這些隻存在于回憶之中了,那堅毅的隊長,給她父親般溫暖的人。
秦傾把宋枟竹帶回房中時,他的白衣已經被宋枟竹哭濕了好一大塊。他憂心忡忡地看着宋枟竹蒼白的小臉,她哭得這般可憐,可憐讓他心都快化了。
“竹兒,别哭了。傷身子。”秦傾抹去她的眼淚,把她抱着放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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