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暗喜,想這畫冊全是西洋人模樣,定與湯若望有關,便将這精小畫冊揣入袖中,再周圍尋看一番沒有發現其它特殊物件,便與春曉,帶着“西洋觀音送子圖”和畫冊打道回至信王府。
李香君回到涵曦齋,取出那本畫冊再次觀看。這個名為《進呈畫像》的畫冊,包裝雖然精美,但是裡面圖畫畫工卻不敢恭維。李香君作畫是仇英的傳承,對于人物構描十分精細。而這畫冊雖然背景的山水樹木有幾分工筆細描,但對人物構畫卻是不夠精細,想是作版之人沒有什麼工筆功底。
正想着,堂屋棉簾一掀,春曉和信王府前院小厮走了進來。春曉向李香君通報了一聲,說這個小厮是信王府前門護院,今天李香君去睿王府收拾信物時,有個乞丐小孩在前門伸頭探腦,幾次驅趕不走,扣押後一問,他說是要找從河南過來的侯吳氏,現在還拘在前院門房聽候發落。
李香君聽完一愣,自忖自己從河南被擄至信王府,别人無從知曉,難道是前日托人給候家的家書有了回應?
李香君忙道:“那小孩可是河南口音?可否帶過來待我來問他?”
那小厮領命而去。過了一會,兩名家丁拖着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童,拉到涵曦齋門前。
李香君出門一看,這小童虎頭虎腦,小臉凍得通紅,似有幾分熟悉模樣,仔細一想,似是前不久在宣武門外“仙客來”見過的秦以風的義子,但名字卻一時想不起來。
“你可是秦........?”
小童一見李香君,發力擺脫家丁鉗制,大聲道:
“姑姑!我是秦小珲。我爹讓我找您,有事告訴你!”
李香君見狀,知道秦以風可能有要事通報,但當着信王府家丁,不便接應,當下故做驚喜之狀:
“小珲啊!你怎麼找到姑姑來的?快到屋裡來。”
李香君轉頭向那兩名家丁含糊敷衍過去,說是河南家人聽到音信來尋她,又給每人一兩銀子。那二人向秦小珲道了得罪,高興離去。
李香君過去牽着秦小珲的手帶他進屋,讓春曉在炭盆裡加了柴,給秦小珲烘手。但李香君和秦以風之前見面之事,春曉并不知曉,因此又讓春曉去外屋忙事,她自己獨自向秦小珲問話。
李香君在“仙客來”見秦以風時,并未告訴他她現在住在信王府,所以見秦小珲找上門來,不禁詫異。
秦小珲告訴李香君,前日一家三口在前門賣藝,見到她和雅娴的馬車及二人在布莊采置,秦以風便讓小珲尾随其後,得知李香君住所。
“我爹聽我說你住在清廷王府,很是驚訝,也很生氣。”秦小珲讷讷地道,“他說沒想到你竟然投靠清廷,極為惱火,便讓我把你前日送我們的銀子攜來退還給你。”
說着,秦小珲從棉褲夾層取出前日李香君贈給秦以風家的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我爹說,我家雖然靠賣藝為生,但行得端,做得正,不能和清廷走狗為伍。還讓我帶話給你,說從此絕交,不再往來。”說罷,秦小珲把頭一拗,不再理睬李香君。
李香君看着桌上的銀錠,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
“小珲,姑姑知道你爹為人,剛正不阿,是條好漢。但此事你爹對我确有誤會,實際情況并非如你所見。姑姑這次進京,實為被清人所擄,并非出于自願。清廷鞑子對我有亡國之恨,姑姑雖為女流,但和你爹一樣,對鞑子也是懷恨在心。”
李香君給秦小珲倒了一杯溫水,繼續道:
“現在姑姑為形勢所迫,不得不暫時委曲求全,請你回去告訴你爹,就說吳香并非是賣國求榮之人,現在被擄至清王府,正尋求脫身之策,請他萬勿誤會。請他看在當年共同蒙難的情誼,聽我從長計議,與他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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