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聽說太後想讓炤毓收養蛾兒,畢竟她生了倆兒子,也沒女兒。”
“那炤毓大福晉可願意?”李香君心知,如果能讓多尼家收養蛾兒那是對小姑娘最好的安排。太後肯定不知道蛾兒其實是多尼和瑾惠不倫之戀生下的孩子,那麼蛾兒今後如能在親生父親養育下生活,那肯定比寄養在其他親王家要好很多。
李香君不由得為蛾兒的未來松了口氣。
“太後有谕旨的話,炤毓肯定不敢不聽她姑姑的話。不過,老太太還要問問信親王意見。”雅娴道。
信王府的炤毓大福晉是太後的叔伯侄女,雅娴對此一清二楚。
信親王多尼肯定會願意讓蛾兒過繼過來,隻不過蛾兒在名義上是信親王的堂妹。
李香君想到小蛾兒未來有了歸宿,心情舒暢許多,臉上卻不露聲色,歎道:“終究不如在瑾惠姐姐膝下好,我這可憐的姐姐怎的這麼苦命,竟然舍了孩子去追随了王爺。”
“哼,我要是有了蛾兒,才不會殉了王爺。”雅娴冷笑道,“這回孩子過繼過來,睿王府少不得又得陪過來不少家當。算了,反正我也要去鄭王府了。”
雅娴接着話頭一轉:“正好,你也是蛾兒的表姨娘,不如索性到娘家讨一封休書,嫁到信王府養着蛾兒算了。”
李香君臉色一變,正色道:“這如何使得!我家夫君在家苦苦等候我早日還家,這有違綱常的事怎麼可以?”
雅娴噗嗤一笑:“知道啦,偏你們漢人這麼多規矩。不過,信親王一表人材,當年未娶之時多少皇親國戚家的小姐都惦記着。就是現在,還有時常有人找我打聽親王還要不要再納兩房側室,恨不能把自家女兒塞過來呢。”
李香君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忙把話岔開:“姐姐嫁去鄭親王家以後,妹妹回家前,定要去向姐姐道别。”
“還說呢,我今天看天氣不錯,想再帶着蛾兒去正陽門大栅欄那邊的鳳慶祥布店去扯匹布,給她做幾件衣服。妹妹也别總坐在宅子難過,畢竟日子還得往下過。不如和姐姐一起去散散心?”
李香君剛要婉拒,又想許久不見蛾兒,正想和她親近一下,就答應雅娴出去逛逛。
正陽門就在皇城正南,離信親王府約五裡車程。李香君陪着雅娴,帶着蛾兒一同乘馬車。春曉和寶苓在車側陪護,兩個人在睿親王府早就熟識,一路上交頭接耳聊着天,倒也不十分寂寞。
大栅欄就在正陽門外,因有一扇巨大的鐵制栅欄懸挂于街頭,被北京百姓當作此地地标,此地也因此獲名。
由于離皇城不遠,清朝達官顯貴聚集附近居住,這裡在崇祯年間就形成了規模巨大的商業區域。一些老字号的餐鋪、當鋪、布莊、鞋店鹹集于此,來往走動的各路商販摩肩接踵。又剛剛過完元霄,沿路商鋪門前在節日期間燃放的爆竹煙花的殘迹比比皆是,通衢大路上還有殘留一些過節的氣氛。
五人走進鳳慶祥布莊,店家夥計見來了王府家的貴客,趕緊上下招呼,殷勤備至。
“兩位姨娘您往這看,這是今天新到的甯綢、庫緞、亮花緞,都是杭州、蘇州的頭等貨。那邊是山東産的綿綢、繭綢。四川的也有,您看這個細織蜀錦,多細,多綿。”夥計看出來幾位都來自官宦人家,忙不疊推銷鋪面上的高材貴貨。
雅娴早就挑花了眼,摸摸這個,抓抓那個,嘴咧開了花,“我就說這的鋪面貨好,咱平日裡就是宮裡賞的那些個湖緞,我早就穿膩了。來,妹妹,你摸摸這個,穿起來得有多舒服。”
到了布莊,雅娴就忘了自己是要給蛾兒扯布作衣裳的初衷,隻顧給自己挑布料。
李香君來自金陵秦淮河畔,閱盡人間繁華,這布莊的貨料雖然結實厚實,做工精緻程度哪入得了她的眼睛。
李香君随着雅娴轉摸了一通,沉下臉斥道:“夥計,也不看看今天來的是什麼人,你這些貨色也入得了這位主子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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