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師在黑闆上剛寫完幾個字,一回頭就看到曲淩恭将眼睛瞪得溜圓,用異常認真的眼神虎視眈眈地望着自己,禁不住話語一滞,愣了幾秒。
上午算是風平浪靜,無驚無險地平穩度過了。早上那會兒心裡翻湧起來的躁動也平息了下來。曲公子籲了口氣,略略放了心。
午休十分,李允岸找曲淩恭去校園附近的金牌菜館吃了頓飯。曲淩恭隻點了一盤白灼芥藍這麼清心寡欲的菜品,還讓李允岸嘲笑他從肉食動物變成了草食系。
這個菜館的菜肴味道鮮美,在附近很是火爆,午休時幾乎座無虛席,上菜上的就有點慢了,曲淩恭午休回來時已經打了第二遍上課鈴。
事多、講究多、要求多的語文老師聶書海已經凜然站在了講台上。曲淩恭站在門外猶豫着編個什麼瞎話進去,正看到駱可可滿頭大汗地從樓梯口跑了過來,手裡還捧着幾本封面花花綠綠的漫畫書。
兩人對視一眼後,駱可可伸長脖子往教室裡瞄了一眼,随即一臉愁容,眼神飄忽。
曲淩恭自然想到駱可可跟他一樣,也在腦中編着瞎話,而他自己的遲到借口已經醞釀完畢了。
他長腿一擡,大步流星地就往教室裡走,卻被身後駱可可一把抓住了手腕。曲淩恭回頭,看到駱可可正用一雙黑琉璃一樣的大眼睛水光蕩漾望着自己。眼裡的情緒不言而喻——求救!
曲淩恭皺眉問:“怎麼了?”
駱可可扁着嘴滿臉悲愁,用纖細的下巴向手裡的漫畫書努了努,曲淩恭疑惑地掃了一眼,随即秒懂。
聶書海這個老古闆最恨學生看漫畫書了,還常常在課上說,日本漫畫是荼毒中國少年的黃毒,毫無文學價值和藝術性,必須清除。
再一看到駱可可隻穿了一件貼身的校服襯衫,襯衫下擺被妥帖地收在百褶裙裡,顯得腰際纖細,這幾本漫畫是無處可藏的。而他自己的校服襯衫是180最大号,藏幾本書綽綽有餘。
曲淩恭鳳眼含笑,嘴角一勾,骨節分明的大手伸過去,很是仗義疏闊地把駱可可手裡的漫畫書接了過來,三兩下就掖在襯衫裡面。
駱可可望着他的動作,覺得現在的曲公子莫名很帥很可靠,好像周身都散發着費洛蒙的味道,眼中有微光一蕩。
曲淩恭轉頭推門,悠然走進教室。身後,駱可可忍不住輕聲說:“謝謝,淩哥。”
他随意說個瞎話,得到了聶書海的首肯就徑自踱回了座位。微微坐定後,趁人不注意将貼合着身體的幾本漫畫書從襯衫下擺裡抽出來,放進了書桌裡。
駱可可随即進來,跟聶書海說明了原因,坐回座位上迎着方一菲困惑質疑的眼神,偷偷向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
烈陽當空,暑氣微熏,下午第一節課本就容易讓人困倦,外加上又是曲淩恭覺得最無聊的古文課,窗外微微的蟲鳴配合着聶書海毫無頓挫的平淡男音,把曲淩恭困得東倒西歪,就快要把腦袋砸在桌面上了。
他視線不自覺地飄向靠窗的位置,張鈞若果然還是那副疏風朗月的樣子,過于漂亮的眼睛裡,瞳眸像浸在沁涼溪水中的晶石,眼白好像倒影着天空的一點薄藍,時而擡頭看看黑闆,時而垂眸在書上記着什麼。
曲淩恭就這樣望着他,覺得心裡好靜,從張鈞若那一邊吹來的清新氣息,仿佛能令午後的烈陽都斂去熱度,讓人心緒如洗。
曲淩恭想,他的聖殿還是那座純白無暇的聖殿,并不因昨晚绮麗的迷夢,染上了淫靡的绯色。
聶書海在講台上滔滔不絕,内容對曲淩恭來說,實在枯燥無聊。他想到了什麼,下意識地将手伸進了課桌深處,拿出一本駱可可的漫畫書。
曲淩恭打量着花花綠綠的封面,上面繪着兩個穿着校服的美型男子,他們相對而立,視線望向書外,遠處的那隻手彼此交織在一起,動作暧昧,卻不狎昵。
曲淩恭默然将視線停在了其中一個身形稍顯纖弱的男孩身上,男孩穿着淺淡的校服,眉眼如畫,溫雅俊逸,那畫面裡的感覺倒有幾分張鈞若的影子。
曲淩恭輕輕勾起了唇角,他想到了“二次元三姐妹”的事。她們好像說張鈞若是“二次元破壁少年”,因為他長得就像從漫畫裡走出來的美少年一樣。
曲淩恭對“二次元文化”了解不多,印象裡是妹子們熱衷的領域。然而看着這個封面,卻湧起了想要翻看來細細閱讀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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