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上的鮮血滴了一地,有些沾到他的衣擺上,他卻渾然不在意。
像是征戰凱旋而歸的将軍,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君主。
最後,彎下他那殺敵時始終直挺的腰,無比虔誠地吻上君主的掌心。
“師妹,我回來了。”
男人墨色的眸子像是被鮮血染了,泛着詭異的血色。
那一瞬,他的身影與幻境中那抹黑色的身影重合,顧言影雙眼漸漸失焦。
像是魔怔般喃喃開口:“你是……玄卿?”
腦袋一瞬間痛得仿佛要裂開,眼前的場景開始模糊,那些嘈雜的聲音再度出現在她腦海中。
顧言影最後聽到的,是白九擔憂的聲音:“殿下,殿下你沒事吧?”
面前的人無力地倒進自己懷中,玄卿也就是玄冥收起青霜劍,将她整個人抱起。
血眸在轉身那一瞬變回墨色,沒什麼情緒地掃了一眼好奇探頭的各峰長老。
衆人頓時收回目光四處張望着,直到男人抱着女子離開主殿,才忍不住湊到淩時旁邊,七嘴八舌地說起來。
“掌門你實力最強,知不知道玄冥上仙在外面做了啥?”
“外面那血腥味都快把老夫熏死了,難不成玄冥上仙把他們的屍首帶回宗門了?”
“話說,玄冥上仙和言泠上仙該不會……”
被圍着的淩時哭笑不得,“各位長老莫急,我們先出去看看。”
至于那個八卦顧言影和玄卿關系的長老,他隻瞥了他一眼,其中包含的意義得他自己去體會。
·
顧言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兩個有着一般容顔的少年教尚且年幼的她練劍,陪她修習,和她吃住皆在一起。
她記得,其中一人便是幼時玄冥。
和玄冥不同,另一個少年常常是一襲黑衣,性子也與玄冥天差地别。
他們住在淩煙宗的碧落峰,那時的掌門還是淩時的父親,玄量天尊也還沒飛升到仙界。
後來玄量天尊飛升,碧落峰隻剩下她和兩個少年。
玄冥寡言少語,她便同另一人關系更好些。
那時,她時常會看着玄量天尊種下的那棵浮茈,問他:“師兄,師父他老人家是不回來了嗎?”
少年每每都會笑着揉揉她的小腦袋,說不怕,日後有他護着她。
後來,兩個少年都長成了獨當一面的男人,玄冥依舊是整日冷着一張臉,像是這世間萬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而另一人,一雙眸子溫柔得仿佛揉進了星河。
兩人的天賦都是極好的,可另一人因為年長些許,實力始終高了玄冥一截。
玄冥倒也沒有不甘,隻是比往日更加用功修煉。
直到最後,兩人都成了渡劫期的大能,名号傳遍了整個修仙界。
渡劫期過後,便是飛升。
每一個修仙者飛升的時候最怕的就是遇見自己的心魔,偏偏兩個一前一後飛升的人都遇上了心魔。
夢裡她不知道玄冥的心魔,隻知道另一人的心魔,是她。
他被幻境纏身,在幻境中對上了自己的心魔。隻要殺了幻境中的她,他就能渡劫成功,飛升成仙。
可他竟甘心被心魔纏身,堕為魔修。
她聽到夢中的自己質問他,為什麼不殺了自己的心魔,他在幻境中分明是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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