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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四目相撞，都臉紅了

自打牛犇和王菁相愛之後，莊夢曉他們聚會，就時不時去不了情茶社。

那個年代，國人剛開始過夜生活，許多人成了麯蟲兒，喜歡把自個兒浸在酒缸裡。瞧吧，華燈初上，酒店不拘大小，座位就滿了，桌桌笑語喧嘩，觥籌交錯。也有人不習慣酒店那氣氛，倒喜歡市井情調，便約幾個江湖同好，去馬路牙子上随便找個小食攤兒，坐小馬劄，邊撸袖伸指吆喝酒令，邊灌紮啤，覺得這更有漢子氣，更爽。

當然，夜生活不是個狹隘概念，去歌廳練嗓子兼擺臀扭腚的，去保齡球館玩健身的，去什麼洗浴中心、洗頭坊、洗腳房不知幹什麼名堂的，内容多了去了。到茶社或咖啡館的人，卻不多，原因或許緣于它給人的印象，偏于靜和雅，少了鬧與俗。

然而，來了幾次不了情，莊夢曉他們倒生出了一種别樣歡喜之感。

“不了情，情不了，牛犇結了情緣，咱們結了茶緣。呵呵，這不了情的招牌，果然了得！”馬骐發了感慨。

王菁紅了紅臉。王倩把眼睛飛快地朝姐姐和牛犇轉一轉，悄悄一笑。牛犇不吱聲，隻憨憨地眯着眼，呲着牙，顯然聽了很受用。

馬骐就繼續調侃：

“牛老弟說，和王菁結了塵緣，這話不假。但依我的高見，咱說話可要先鬧清楚壬卯，别混淆模糊了概念。說到底，人家王菁可是仙女下凡塵，委屈自己找了你。你是傻人有傻福，得了便宜。我說的是不是？”

馬骐最後那句是問王菁的。王菁抿嘴笑笑。牛犇擡手輕拍一下馬骐，算是反擊，眼睛卻死盯着王菁直放電。每當這種時候，靳少艾和王倩，顯得格外樂，往往輕聲笑起來。兩人的目光常常不明所以地撞在一起。于是，王倩臉一紅，低頭看着腳下。靳少艾也是臉一紅，趕緊把臉偏向一旁，眼光飄飄忽忽的，似乎找不着個落點。

莊夢曉光注意牛、馬二人打趣了，何婷婷和張小穎卻眼尖。兩人遞了遞眼色，會意地笑了笑。

“小穎，”何婷婷向張小穎打招呼，眼睛卻緊睇着王倩，說：“有首唐詩，我隻記得一句荳蒄梢頭二月初u0027，另三句記不起了。你能幫我把全詩背出來麼？”

“呀，真巧死了，我昨晚剛看過這首詩。”張小穎冰雪聰明，曉得何婷婷哪有記不住的道理，分明是另有用意。她便吟道：

娉娉袅袅十三馀，

荳蒄梢頭二月初。

春風揚州十裡路，

卷上珠簾總不如。

張小穎吟一句，何婷婷跟着吟一句，俏目緊盯着王倩。莊夢曉和牛犇這才有所悟，也瞅着王倩，把她瞧得愈發臉紅，低頭裝作去拎開水，腳忙着往外蹓；到門口不自覺地回眸一顧，目光恰落在靳少艾臉上，便緊一步閃出門去。

“嗨呀，你姊妹倆又美，又溫柔。”何婷婷笑着對王菁說，“你别怪我多加一句，你妹妹還要漂亮半分＿＿應了一句妙詞兒：我見猶憐。多情男子還不知要為她牽出多少情絲呢。尤其她笑的時候，露出一顆小虎牙，說不出的嬌俏可愛。”

“說得是！”張小穎接口道。望了望靳少艾，“少艾，你說呢？這座中的男性公民，隻有你尚沒＿＿”說到這，突然住了口，隻瞅着靳少艾笑。

靳少艾被盯得難受起來，想避又避不開。于是，何婷婷心中有數了，就說：

“孟聖人說，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少艾u0027一詞，怎這麼巧，剛好和少艾兄弟的名字一個樣兒。”

“是呀，過去的戲文，都是英雄慕美人，美人愛英雄。我真希望看一回現實版的。”馬骐這時聽出道道了，嘻笑着補話。

“噢，我想起來了，”張小穎好像突然省悟似的，“少艾恐怕是例外。爺爺是不是訂有家規，一定要叫你在新加坡找妹子？或許已給你定了親吧？”

一句話把靳少艾逼急了：

“哪有啊？我爺爺才不訂什麼陳腐家規哩。他還希望我在這邊……”

“噢，明白了。”何婷婷和張小穎都滿意他這答話。而且，對靳少艾态度如此磊落坦率，不忸怩，更加贊賞。何婷婷說：“叫我倆一聲姐姐u0027，我倆就出全力幫你！”

“婷婷姐，我不是早就稱你姐姐了麼？”靳少艾說。撓撓頭，又朝張小穎喊了句：“小姐姐！”加了個小字，既親熱，又俏皮，把大家都逗笑了。

“還有我們倆呀！”馬骐說。“不，加上莊老弟，該說我們仨，你都得高看着。”說着，扭頭問王菁：“兄弟媳婦，對吧？”引得一桌哄笑。

“對，對！你哪有不對的時侯？”王菁答。她心裡更高興。

從此，他們更是常來“不了情”。這兒，的确給了他們偌多情意，不了的情意。

不過，張小穎常缺席。她說，遺憾得很，晚上她要為親戚做些零碎活，陪他說說話。“别怪我失陪呀！”她笑咪咪的，很笃誠，既做解釋又同時表示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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