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九久賓館
将近上午九點的時侯,金戈被九久賓館的專車接走了。這是輛很張揚的新版寶馬,坐着舒适,速度也快,隻用二十多分鐘就馳離市區,拐上了高速路。
一上了高速路,寶馬車便像飄風般疾馳起來。所以,比金戈預估的時間提前許多,十一點半就抵達了九久賓館所在的海濱城市。卻不入城,而是在市郊下了高速,朝南邊一帶起伏的山巒奔去。
那一帶山陵,據載曾是邱處機修心悟道的地方。金戈向那兒隻掃了幾眼,就暗自稱羨。山壑積翠,雲水靈動,确屬塵外寶地。他還在貪看着,寶馬已駛過一座跨路石牌坊,不一會兒平穩地停在一棟中西合璧的雙層樓前。司機為他打開車門,一位穿着牙白色西裝的中年人,笑吟吟從門廳前迎了過來。
“我姓候,”他先自我介紹,“歡迎莅臨。你一路辛苦,該餓了,咱們不如直接去用膳!”
他們進了一個很雅緻的房間,中間的橡木桌上擺着一捧鮮花和一瓶茅台、一瓶董酒,另有一瓶軒尼詩、一瓶人頭馬。各色菜肴已擺好,用金邊細瓷盤盛着,除了參鮑燕窩之類,還有金戈不識的。可他不好意思問。
初見候經理,金戈就瞧出他是個極精明圓通的角色,用歺時聊了些閑話,更加深了這印象。眼前的侯經理,方面龐,大眼眶,厚嘴唇,顯得親切熱情;說話和氣帶笑,不太用社交辭令,倒随時吐些諧趣語,不經意間就使你覺得和他很近乎,像别離多年乍然相逢的老朋友。都知道商人長袖善舞,擅周旋,不過要達到候經理這樣的火候,怕是不容易的。然而,在神情中,金戈又隐約覺得候經理相當狡黠,尤其在看到他那略勾的鼻尖,撞上他那銳利得似閃着尖芒的目光的時候。
吃罷飯,侯經理陪金戈去樓外散心。先踏上一道回還曲折的長廊,廊兩邊各是一帶矮樹,正紛纭開着花,樹隙間不時露一峰奇石,或卧或立。長廊直通一處寬寬的石砌平台,過了平台再向山上走,身旁是一搭又一搭的小樹林,蔥蔥郁郁,充滿生機。這些小樹林,不規則地散落在高低橫斜的山坡上,彼此相距約三五十米左右。每片樹林後都半露出一幢漂亮的别墅,别緻新穎,風格各異,主體色彩也是粉白紫黃各不相同。
候經理拐了一個彎,把金戈引到一個不大的橙色小洋房前。
“你就下榻在這兒。一切都安排好了……哦,還有個小丫頭服侍。”
這時,從小洋房裡走出兩個穿着工作服的姑娘,後邊跟随一個穿鑲邊短裙,銀色高跟鞋,胸挺腰細的女孩,一邊款款走着,一邊微露着幾粒貝齒,笑咪咪地睃着他倆。
“侍候你的,就是那個短裙子。”候經理壓低聲音說,“穿工作服的,是賓館人員,隻在白天負責打掃和整理……嘻,滿意吧?過了今夜覺得不合口,就給你換……”
話說得似暧昧,其實是很直白露骨的。
兩人繼續往前走。候經理随走随指指點點,引金戈一幢一幢地看。有的别墅住了人,多數卻是空閑着的。轉了一大圈,最後來到一棟以原木為柱,方木做框架的二層樓前。這樓的樓體較别的樓高出許多,也寬出許多,樓後及兩側樹影婆娑,樓前奇花異葩,正開得香豔。
這時,候經理不說話了,隻不露聲色地向二層努努嘴。金戈會意,眼珠向那兒轉去。隻見二層中間有兩扇穹隆形的大窗戶敞開着,窗紗透明,有個時髦裝束的女郎,立在其中一扇窗前,看不清楚五官,但身姿窈窕,不問就知道是個妖娆女。
候經理悄聲說:
“她嘛,就是女主角。昨天就過來了,一直不露臉,要等明天男主角過來才現身哩。這棟樓,是供他倆殢雲尤雨的陽台。”
“她,真的很美?”
“名符其實__粉牡丹。哈呀,是美人堆裡的絕色。有句唐詩:唯有牡丹真國色,一夜之間動京城u0027,說的就是這類女孩。”
日常交往中,能随口就吟唐詩的人,是不多的。金戈想不到這候經理還文化味滿滿的呢。不過,他又覺得那兩句唐詩,聽來有一星點兒别扭,略微一想,記起了唐詩是那麼說的:“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候經理吟的,顯然是竄了版,不知是記憶搗了鬼還是他有意戲弄文字。
金戈隻心裡暗笑一下,并不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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