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大年初一,多好的開始。腦子裡還能想起昨晚鮮美的餃子,漫天的花火。本該是最惬意,睡懶覺,吃吃喝喝,玩玩鬧鬧的好日子。結果一大早客棧大門口就跪着幾個人,身上還有斑斑血迹,領頭的正是上次求救女兒的那個村民。
“外面吵什麼啊?”從剛開始吵嚷起來,我就拿被子枕頭将自己蓋了個嚴實。結果這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我住的院子都已經是僻靜的了,什麼事情鬧的我這邊都能聽到嘈雜。
一個女暗衛推門進來,站在屏風外面給我回話。“向陽村遭了山匪,傷了不少人,今日一早,幸運逃過一遭的村民都跑到雲來樓,求王爺做主。”
我還是不太清醒,抱着枕頭坐在床上,女暗衛的話我是聽清楚了,但是腦子還沒理解出意思來。
“山匪?那李邵坤快去管管啊。”我本來也沒指望有人進來回答我,隻不過是早上睡不好亂發脾氣亂叫。這女暗衛貼心,進來說明情況,我就指着她能去速速解決掉外面的嘈雜。
“王爺說,既然有山匪,自當是去衙門告狀,讓州府派兵剿匪。自己在黑水城養病,不是來當欽差大臣的。讓他們自去州府衙門。不過這些人不聽勸,死活賴在這裡不肯走。”
明白了,這懶覺是睡不成了。壓抑内心的煩躁,想了想還是決定更衣吧。總不能穿着寝衣出去大殺四方吧。
等梳洗好走到前門,就看到葉歡正在高坐在牆内的樹上嗑着瓜子看熱鬧。見我過來還招了招手,拍了拍身邊另一個粗壯的樹枝。
“都什麼情況?”我跳到旁邊坐下,葉歡還給我抓了一把瓜子。
“昨天,這個村子,被搶了。很慘。”
“大過年的下手?”
“是啦。說是山匪,黑水城窮山惡水的,的确有不少山匪流竄。隻不過平日裡的山匪隻對外面路過的商客下手,與黑水城的老百姓一直都是相安無事。這次八成是被前陣子那些賠償的銀子給鬧的。”
聽了葉歡的話,我也明白了七八分。想來往日可以相安無事,主要也是黑水城老百姓手裡根本就沒幾個錢,既然都沒錢,這些山匪要長長久久的在這周圍留下來,自然不會為了沒幾個錢的利益騷擾周圍百姓。再加上黑水城的官員原本就沆瀣一氣,搞不好還跟山匪有利益瓜葛,所以民不告,官不究,當地的衙門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次會動手,難道真的是觊觎前陣子的賠償銀子。李邵坤不是提醒過嗎?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葉歡說這已經是逃出來傷勢比較輕的,我見都是一些壯年,身上的傷已經有簡單包紮,但是還是可以看出昨夜的兇險。想來昨晚一定損失慘重。
“既然李邵坤都讓他們去衙門,這些人為什麼還執意留在這裡?”我有些不解。
“呸。”葉歡吐出瓜子皮,朝我擰眉搖了搖頭。“能為什麼,賴上了呗。他們啊,覺得那些山匪都是幌子,背後就是賠錢的人在操縱報複。不信官,認定了隻有王爺這樣的人物才能幫他們主持公道,幫他們收拾齊家。”
“不應該吧,就算齊家想要報複這些村民。怎麼着也不應該選大年三十來這麼一招,是覺得事情不夠大嗎?而且李邵坤還在這裡,他們就算是有氣,也要收斂一陣子,等李邵坤走了再報複,方為上策。”
“你這話是不錯。不過也不排除齊家都是糊塗蛋。至于這些村民,要我說李邵坤這次就該狠狠心别管。”
聽出葉歡語氣裡的不滿,我大概也知道她的想法。之前李邵坤出面做主,這些人扭臉就選了錢,自己放棄的公道正義,想要的時候就又來了。
這些人的可憐之處,我和葉歡是無法感同身受,不過哀其不幸的同時,多少也怒其不争。
“吱。”兩個仆人從裡面将雲來樓的大門拉開,有小厮扶着李邵坤走出來。這人估計還捯饬了一番,看這咳嗽不斷,面色蒼白,唇無血色的樣子,活脫脫的一個重傷未愈。
左手邊的侍衛看到李邵坤咳嗽,臉上的殺意更重,對着跪着的幾個人就開始發難。
“爾等刁民,無知無畏,擾了王爺的清淨。上次就是因為你們,王爺回來之後傷口複發,高燒了好幾日。最近好不容易緩過來,你們又來了。這黑水城是沒有父母官嗎?是沒人管嗎?王爺是在養病的,不是來辦公的。你們縱然有天大的委屈,也應該去找你們的州府,沒道理來一處客棧跪上一地,越級找人求助的......”
“住口。”李邵坤呵斥道,可惜身體抱恙,有氣無力的,連這訓斥也少了幾分威嚴。
不過主子發話,侍衛不甘的退下,臉上的表情還是忿忿不平。
“昨夜之事,已經有人禀明過了。雖然損失了銀子,但是并無傷亡,已是不幸中的大幸。至于剿匪的章程,你們應當去衙門才是,由州府調兵剿匪,才是上策。”
“王爺不能直接下令讓州府去剿匪嗎?”有一個膽大的青年喊道。
“放肆,王爺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扶着李邵坤的小厮厲聲喝道。
這些村民已經習慣了李邵坤的幫助,俨然忘記了這是個高不可攀的王爺。如今被小厮一呵斥,又看到剛剛很兇的侍衛長刀出鞘了一半,方才打了激靈,戰戰兢兢的跪地求饒。
“官,各司其職,即便是本王,也不能越權調動黑水城的軍隊。”李邵坤有些虛弱,但是看着懵懂的村民還是于心不忍。對着為首的男子說道。
“你們自去告官,本王在此,他們會秉公處理的。”
那人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朝着李邵坤深深一拜,轉身離去,一起來的其他人跪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最後還是跟着那人一起離開了。
——
書房裡,李邵坤拿着濕熱的毛巾擦拭着臉上的脂粉,一面跟暗衛交談。
“找人把齊家買瀉藥,并且準備嫁禍金家這事兒遞到金老太爺那邊。向陽村的暗衛繼續多留一陣子,最近是多事之秋,盡量護住這些村民,不要傷到性命。山匪那邊,讓我們的人想辦法找出路線。”
“是。”
“所有的環節都要加快,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暗衛領命撤下,李邵坤将毛巾扔進銅盆,清澈的水立馬變的渾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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