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他能處理的了。”上官拓原是不帶我的,不過我想湊熱鬧,自個兒跟過來,看看他都要怎麼布局,卻不想他竟然是來找乞丐。
“龍有龍門,鼠有鼠道,你就等着看好了。”上官拓頗有自信。
“啪。”衙門後堂,一個穿着官服的人一把将茶盞摔在地上,似乎還是覺得不解氣,一邊堂内來回的踱步,一邊指着堂内的另外兩個人罵道。
“你們怎麼辦事的,誰傳的,都是誰傳的。怎麼就傳成如今這樣了。本官什麼時候中飽私囊了?什麼時候縱子行兇了?這外面都是誰在胡說八道,是誰?”
堂内兩人互相交換了個眼色,但是由于穿官服之人太過氣憤,一時間誰也不敢上去觸黴頭,生怕自己說錯話被責罰。
着官服之人見無人答話,罵的更厲害,“一群酒囊飯袋,全都是廢物。人人抓不到,還鬧的現在百姓都紛紛懷疑我。我要你們何用,何用?”
“你說,”他疾步走到穿着捕快衣裳的人面前質問道,“這外面的閑話究竟是從哪裡開始的?說。”
“下官不知,下官不知。”捕快一個激靈,當即跪倒在地,“這一兩天忽然就傳的衆人皆知,大街小巷都在讨論。也抓捕了一些胡說八道的,但是都說是從别處聽到的,一個攀咬一個,真要是抓起來,怕是要抓上大半縣城的人了。”
“廢物,廢物,一群廢物。”
“大人息怒,下官無能,請大人息怒。”
一旁書生打扮的人彎腰朝大人獻計,“大人,法不責衆,如今既然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若是我們以武力鎮壓倒是顯得我們做賊心虛。最好的解決辦法,是盡快找到官銀,捉拿盜賊歸案,到時候一遊街,謠言自然就平息了。”
“捉拿盜賊?人呢?人呢?我緊閉城門,隻進不出的讓你們搜了四天了,人沒給我找到,事情卻越發嚴重了。”
“大人息怒。”那書生上前幾步,低聲湊在着官服的人近旁說道,“這銀子找不到,人還找不到嗎?就算真的江洋大盜沒有,假的還沒有?至于銀子,就說被那賊人花光了。”
“你倒是真聰明啊。”着官服之人氣急反笑,“你真當這滿城的百姓是白癡嗎?剛鬧出這麼大的謠言,這人就抓住了。事情才發生四天,這銀子就被江洋大盜花光了?你當江洋大盜拿銀子當花生米吃嗎?還找個假的江洋大盜,這江洋大盜都是要交給逍遙王府處理的,你再把逍遙王的人給我招來,他們一查,不就都露陷了。我看你是吃飽了撐的,恨不得我早死吧。”
秦天壘躲在暗處,看着底下的三人,心裡覺得有些奇怪。這師爺的提議雖然拙劣,但是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若是逍遙王那邊早晚都會發現這江洋大盜并非是真的,這個謊一開始就圓不回去啊,那這個程知縣為什麼要撒這個謊?除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找回這個銀子,也抓不到人犯?
“怎麼生這麼大的氣。”一個穿着華衣,滿頭珠翠的美婦人走了進來。
“夫人。”捕頭和師爺作揖。那美婦人并未理睬,而是徑直走向程知縣。“老爺莫要為外面的閑言碎語所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
“你們先下去吧。”程知縣對另外兩人說道。
師爺和捕頭離去之後,程知縣走到正堂的太師椅上坐下,對着美婦人問道,“鵬兒今日如何?”
美婦人也跟着坐下,面容哀戚,“還是不好,下半身半點知覺也無,人都瘦了不少。那下手的賊人真是惡毒。”說着還用手帕抹了抹眼角。
“這幾日,辛苦你了。你雖不是他生母,但是一向疼他,他遭了這麼大的罪,你多體諒,他畢竟是我的長子。”程知縣面露疲态,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一旁的美婦人聽到這話面露嫌棄,但是又很快整理好表情,言語關切,“他自小在我身邊長大,我又沒有自己的孩子,對鵬兒我是如珠如寶啊。我如今見他遭罪,這心裡恨不得以身代之。”
程知縣拍了拍身邊人的胳膊,“我知你心意,最近衙門事多,家裡和鵬兒那邊都要你多費心。玉郎還年幼,最近就不要抱他去鵬兒那邊了。”
美婦人拿起茶壺,給程知縣倒了一杯茶,“老爺,這捐款銀子的事情,老爺有什麼打算?”
“你問這做什麼?”程知縣睜開眼,面露不善。
“姐姐都去了這麼久了。老爺念着姐姐,這逢年過節都往王家送禮,卻被退了回來。這次王家太爺千秋,許是也不會收。不若還是先将銀子拿回來,解了眼下的難處。”美婦人将茶雙手遞上,“老爺這幾夜輾轉反側,妾當真是心疼的緊。”
程知縣接過茶,抿了一口,“開元城與金都城一江之隔,但是不是天子近臣卻是天壤之别。當初我以末位進士被分到這甯縣為官,多少人贊我好運道。卻不想這一呆就是六年,與我同期的,早就升官發财,就我還困在這裡。為什麼?還不是朝上無人。這王家不幫我,我還不能找别人?你也别問這錢怎麼了,等我任期一到,去金都城述職,到時候你隻管幫我和那些勳貴的夫人們打好關系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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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外面這些閑言碎語的,怕是對大人的官聲有影響。許知府素來和大人不太對付,若是知曉了,這要是參大人一本怎麼辦?”
“哼。”程知縣不屑,“往日我看王家的面子上,才對他諸多忍讓。如今我都不指望王家了,還怕他不成。我兒的确是被江湖之人害的卧床不起,他就算派上一百個人來查看,這也是事實。至于這官銀,我說被江湖人給盜走了,他若是不信,就把這個江湖人抓回來與我對峙。他若是沒有證據就誣告我,我這清譽是能随意任他诽謗的嗎?”
“倒是妾淺薄了,妾也是關心大人,妾此生都系在大人身上,大人好,妾就好。”程知縣拉着美婦人的手說,“我知你心意,不過是擔心我罷了。這縣府的事情,還傳不到州府的耳朵裡,不妨事的。”說着兩人開始膩歪,秦天壘都沒眼看。
“你是說,這官銀是被程知縣給用了?”上官拓原以為這事兒不過是一個借口,沒想到這銀子原來早晚都是要丢的,不過是我們三個時機不湊巧,剛好送上去讓人利用。
“是的,按照他們話裡的意思,這知縣公子的母親,應該是金都王家,似乎在朝堂上頗有人脈,但是并不待見程知縣。所以,程知縣用此次的捐款銀子去找别的門路了。”
“金都王家......”上官拓看上去頗為苦惱,“真麻煩,我們江湖中人,哪裡知道朝堂上這些盤根錯節的關系。”
“其實也不用知道,”秦天壘說,“我聽他們說本州的許知府因這王家與程知縣不對付。反正我們此次目标是程知縣,這知府管知縣,還不是一管一個準?”
“可是我們怎麼找許知府呢?難不成直接到他家裡跟他說,你快去抓程知縣啊,他縱子行兇,為非作歹。還貪了捐款銀子。”我問。
秦天壘和上官拓看着我,又相視一笑,“簡單粗暴,但是行之有效。未嘗不可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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