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孑然一身,她說走就走,可是現在怎麼辦?懷裡的順榮剛剛六個月,小丫頭皺巴巴的臉上沒一點肉,就是哭聲都是貓兒一樣。她的奶水幾乎就是清水,沒一點營養。
這個家張氏說了算,媳婦是不能上飯桌的,每人就那麼一碗稀飯或半個餅子,不夠自己想辦法,“外面什麼沒有?以前就是沒飯吃,我們還不都挺過來了?”這是張氏的話。
冰蘭抱着孩子想出去弄點熱水,可是外面的雨又讓她回來了。孩子還在哭,隔壁二弟媳婦家的順勝已經停止哭了。一樣生孩子,她生的是閨女,那邊是兒子。張氏的天平自然向那邊傾斜。
别的不能保證,米糊還是可以滿足的,而她的女兒連迷糊都沒得有。以往都是冰蘭把自己的粥湯喂給孩子。看了一眼虛掩的門,雨水已經打濕了門邊。看到裡面有插銷,用力關緊門,插上插銷。
自己準備的東西不少,就是需要溫度,點上一個酒精爐,燒了壺開水。找到配方奶水,給閨女倒了一瓶喂給孩子。可能是第一次嘗到了如此香甜的食物,順榮幾次因為吃的太猛而嗆住。
可憐的小孩子,以後媽媽不會再讓你餓到了。小孩子吃飽就睡去。冰蘭用剩下的水灌了幾瓶子放進一個保溫箱收起來。自己熱了一罐粥吃完,肚子依然沒飽,又吃了一個面包才感覺好些。
屋裡有了食物的香味,她隻好把孩子用破被子圈起來,敞開窗戶出出味道。雨還在下,男人們出去給地排水,張氏不會好心地讓她看孩子待着,而是有任務的,炕頭擺着的紡車就是。康家人口多,村上人都是紡線織布,紡線的任務就讓冰蘭做了。
散散味道,關上窗戶,屋裡的熱氣一下子沖淡。冰蘭點上爐子讓房間暖和起來,眼皮越來越緊。熄滅爐火收起。人便摟着熟睡的孩子睡去。
冰蘭是被一陣敲門聲喚醒的,外面傳來小叔子康青松的聲音:“大嫂,娘要你去做飯了”
“哦,知道了,馬上去”冰蘭答應着起來,看着孩子還在睡,便關上門去正房。張氏拉着臉把糧食給冰蘭。每頓吃多少,張氏說了算。“挑菜往遠走點”扔下一句話,挑簾子進屋。
中午要喂雞喂豬,他們吃的菜當然要去采,可惜沒人幫她。
活上面,戴了一頂竹鬥笠去院子摘豆角黃瓜,回來一腳泥濘。潮濕的柴草嗆得冰蘭流淚。
“大嫂做飯”對面屋五叔家的五嬸和兒媳婦出來開始做飯。
“五嬸,秀英”
“這雨一下就沒完沒了了”五嬸子道。“火不好點吧?”
“柴濕,等會兒就好些”冰蘭彎腰用力吹氣,火苗一下子竄起來。康青松出來:“大嫂,我來燒”
冰蘭笑笑,把位置讓出來,這小子還算不錯。據她了解,張氏的命好,除了兩個閨女像她,其餘的倒是都沒随了去。起碼到現在還沒什麼讓她厭惡的言行。
兩邊開始忙活起來,等冰蘭把餅子貼上,二弟媳葛玉琴才過來。“不好意思大嫂,又讓你忙了。順勝離不開人,我一動就醒,可把他哄睡了!”
哎呦,這嘴巴真好!“來的不晚,我出去把豬菜采回來,你把豆角炖了吧。黃瓜也摘了”黃瓜是給男人們回來解渴的,女人是沒份。葛玉琴眨巴一下眼睛,大嫂怎麼還奇怪啊?以前絕不會說話。
“這天出去幹啥?院子裡不是種了甜菜嗎?”五嬸子道。甜菜是一種根莖大葉的菜,生長很快,人們用根莖熬糖稀或喂豬,葉子主要是用來喂豬喂雞。
“哦,我去采葉子”冰蘭一想也是,自己幹啥要聽張氏指揮。以前就算了,現在門都沒有。院外進來一群男人,這就是康家男人回來了。當然不光是他們房的。
冰蘭依次叫着二大三大等等,等男人進屋子,最後康青輝過去幫着冰蘭把菜拎回來:“别采了,我帶了一筐回來”
冰蘭這才正式打量了一下男人,康青輝不知什麼原因,沒随了康化藤的高大身軀,而是随了張氏的身高,估計連一米七都沒有。但是模樣長得很周正,也可以說樣貌很好。尤其眼睛很漂亮,閨女的眼睛很像這男人。
說話語氣也不讓人厭惡,性格一看就是老實實在的。這樣的人活着一定會很累,不管放在哪裡都是一個老好人。誰都對得起,唯獨虧了自己。
冰蘭歎口氣,跟這樣的男人,女人更累!雨桐得到了半個餅子一碗湯。康家的湯就是開水裡加了一點鹽和香菜沫。這些對于冰蘭是夠了,她不餓,但是葛玉琴餓,看冰蘭吃得慢,咽了幾次口水道:“大嫂今天沒胃口?”
“哦,不是,想給順榮弄點啥吃的,孩子上午餓得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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