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一大家子人,程緩覺得最親的還是老太太,其次就是他爺爺。他跟程雪兩個打小就是老兩口帶大的,也就晚上倆人爹媽都下班了才能看見那四個人兩眼,說到底這爸媽有就跟沒有一樣。
老頭老太太兩個人挺好的,老頭子是倔了點兒,但是都還挺寵倆孩子的,經常也樂呵,說什麼都能理解也聽得進去。程緩就奇了怪了,怎麼跟自己爹媽講起話來就那麼費勁,那他們拒絕理解自己,自己理他們幹嘛?來挑事兒吧!愛誰誰去!
一通電話打了将近十分鐘,老太太總算切入正題了:“程雪有沒有跑你哪兒去啊?”
“啊?她沒跟我說要過來啊?”
“那怪了。她大清八早地爬起來就出門,我問她去幹嘛,她說去你哪兒……我再打個電話問問。”
得,這程雪又扯謊出去了。程緩日常被程雪拿來當擋箭牌,都已經習慣了。他喊老太太别打了,他自己來。不把這小丫頭拽回來他跟楚野姓!
親情網号就仨鍵,按過去後聽振鈴。才響了四聲程雪就接了:“喂?”
“你又跑哪兒去浪了你跟奶奶說上我這兒來?”
程緩擺明了就去興師問罪的,語氣自然不是很好。
“我……我跟我同學約好了要出門……”
“你去幹嘛?”
程緩倒是很擔心這小丫頭早戀,畢竟經常聽見她給那些小男生大半夜還在聊Q|Q電話。
“行吧行吧,打遊戲。開黑吃雞!行了吧!”
“……”程緩愣了半天。這小姑娘下學期就中考了,學習還來不及還玩啥手機啊?老早被她爹媽收走了,拿奶奶淘汰下來的一個老年機在那兒用,她拿什麼打遊戲?
“我也沒說我玩手機啊!我家電腦我媽不讓用,還壞了,我又不會修,我去網……煩死了關你屁事兒啊!”
得,這小姑娘還想跑網吧去了。
那兒都什麼人啊?程緩沒去過還真不了解。反正印象裡很小的時候被人帶進去一家黑網吧過,烏煙瘴氣的,給他留下了極深得心理陰影,從此就再也沒去過——這人抽煙喝酒打架,什麼叛逆的全幹過了,就是不去網吧蝸居,說着挺好笑。
“你給我滾過來!我這兒有電腦,去什麼網吧!”程緩給她報了地址,根本沒有給她任何反駁的機會,程雪也隻是愣愣地“哦”了一聲。
電話一挂,回頭看見楚野站在自己書櫃前頭翻本書,封面一看,喲,這不那本耽美小說嘛!
楚野見他電話打完了,書給合上,拿在面前晃晃:“借我翻翻。”
“你……沒看過這些麼?”程緩有些試探着問問。
“不看。”楚野突然擡起頭,“诶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同性戀就必須看這方面的書啊?然後别的什麼都不看?”
“呃……”把程緩問倒了。
“還是說你覺得我們需要靠這種東西來正視自己的内心來自我出櫃?”
“啊……”程緩語氣詞疙疙瘩瘩冒了一堆後總算冒出點有實際意義的詞,“沒。”
他措辭措了半天:“真的要彎是時候都會彎,性取向這東西天生的又沒辦法,有些人不看也要彎,真直的人你把這玩意兒燒了拌他飯裡每天喂他都不會彎,天生的。”
楚野笑笑:“你倒還了解這些。你要不說你是個直的我還以為你是同類。”
這話程緩沒法接。
冷場好半天,程緩終于想到什麼能繼續找話聊的句子,隻是他自己都覺得這問題尴尬得不行:“那什麼……問你個問題……”
“說。”
“那你是……怎麼‘正視自己的内心來自我出櫃的’?”
楚野頭從書裡擡起來,看了他兩眼。
完了。程緩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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