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後,馮能又來了大帳之中。
侍睡太監嘛,他得守着朱慈烺睡覺,還要記錄下來這位太子爺有可能說出的每句夢語。
然而,今夜,朱慈烺沒有了睡意。
是因為憂慮眼前戰事。
下午,從仙台頂上下來,朱慈烺放眼面前南北長三裡、寬半裡的緩坡。
臨時抽調而來的一百火槍兵,就在身前百米處以标準間距橫排站立。
僅就将這個仙台頂下,北坡寬度給把持住十分之一。
這就給了朱慈烺一個大憂慮:
若是敵人成千上萬部隊,從緩坡下長峪谷中沖出,上來這個緩坡……
這一百人,哪怕人手一支燧發槍,彈藥充足,也是不能阻敵以散開式的集團沖鋒啊。
幸是緩坡中段有被一個個隆起的山包形成橫亘成的屏障可以利用。
否則,哪怕後世戰神,都要棄守這裡,選擇盡快逃離了。
隆起的山包,大小不一,高低不等。
一個個的就像一口口鐵鍋倒扣,趴伏于緩坡之上。
最大最高的的山包頂,凸出于緩坡面足足有百米高度。
而所有山體,也全是石塊組成。
它們錯落連接起來的這道屏障,即被稱作石鍋嶺。
将八十名槍手安排上去石鍋嶺,平均下來,每個山包僅僅兩個人。
十五名槍手防備來敵從右邊的長峪谷上來,五個人去警戒左邊的馬蓮峪……
都安排好了之後,朱慈烺仍憂慮:
若是敵軍付出巨大犧牲之後,還是沖到仙台頂下來呢?
那樣的話,也就隻能從仙台頂下南坡去逃命咯。
碣石山的主峰仙台頂,前後兩坡及其地不對稱。
前坡(南坡)短而陡,後坡(北坡)長而緩。
二裡南坡,壁面多為高達二百米高的懸崖峭壁。
幾乎直上直下的峭壁如斧劈刀切,古有形容:
萬仞絕壁、形如甕鼓、黧沫濺溜、神娲難煉、鬼斧莫鑿……
還好的是,後世的朱慈烺,曾經順壁面之間交錯的石縫,攀岩爬上過仙台頂,還又原路返回過。
當然了,以李自成身手,跟随逃走應該不成問題。
宋獻策身材短小,可能可以。
但大順那幫文臣,十有八九,隻能以身殉順咯……
可惜是可惜了,都是人命呐。
可是,朱慈烺的今夜無眠,卻不是憂慮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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