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州地界,蒙八旗軍營營寨之前。
多爾衮和範文程,兩騎人馬很快被包圍。
蒙騎兵們驅動着膘肥體壯的戰馬,圍着兩騎轉圈圈,嘴巴裡發出嗷嗷嗷的吼叫,讓空曠平原上像是來了一群狼。
狼行千裡要吃肉!仿佛多爾衮和範文程兩個人,都不夠他們塞牙縫。而且,就這兩塊人肉,還是頭狼們的菜,于它們而言,連塞點肉絲在牙縫上,向其他狼炫耀吃過肉,也是不能。
由于饑餓,所以它們狂哀嚎。
其實,蒙古人,自從被漢人趕出中原大地,就已經失去了祖先成吉思汗創下的榮光。逐漸分裂之後,連血液中的狼性都已泯滅。
蒙八旗,不過是些于蒙古高原上無法生存的蒙古人。向東邊遷移之後,賣身為滿人的包衣奴隸。後來,又逐漸演變成依附于清廷身上的蛆蟲。
多爾衮等人,自小被努爾哈赤教育,灌輸予具有三百年前,大金人貴族的高貴血統。
而大金被滅的慘烈:皇帝被刀劈兩半;皇後被多人蹂躏,還畫成《嘗後圖》傳于後世;所有女真貴族無一例外,都遭到了蒙古人的屠殺……
這樣的民族傷疤,女真人一代代講述下來。
應該說,女真人,特别是女真貴族,對蒙古人是極度地痛恨。
然而,為了崛起,努爾哈赤告誡子孫們:要統一蒙古,善待蒙人,以對抗,并最終打垮大明為目的。
那麼,就此放下了仇恨?忘卻了傷痕?
在别的女真貴族來說可能也就那樣了:時間久遠,該忘卻的,不再願意去想起。
可是,在他多爾衮這裡,這隻仇恨的小鬼,從小埋進心裡,就一直作祟,時時提醒着他:一旦機會到來,就要殺光所有的蒙古男人!哪怕他一直深愛着的,就是科爾沁草原上的蒙古女人。
所以,這次入關之後,感覺就要實現了努爾哈赤夢想的多爾衮,立即将蒙八旗軍集中安置于薊州,而不是像以前曆次出征那樣将他們混編于滿達子兵之中。給予他們的待遇還不如漢八旗軍,那般的寬松和容忍。
他就想啊,隻要統一了大明疆域,蒙八旗之命運也就走到了盡頭……
所以,這個時候,被蒙古騎兵包圍,蒙古人還嗷嗷地狂叫,又讓他想起來女真老人給他的講述:
蒙古将領們,踩着遍地女真人的鮮血,狂叫着沖進金國後妃美女們所乘坐的車攆之中……
女真老人說:這樣的惡行,不會被蒙古人記載,提到大金後宮,他們隻寫四個字:不知所蹤。然而,就是沒敢記載,正說明了蒙古人用野蠻,讓她們的遭遇更為悲慘……
種種的心裡壓迫之下,多爾衮抽出了戰刀。
然而,他這樣的舉動,吓得範文程從馬背上翻滾下地,死死抓住多爾衮戰馬的馬缰繩,跪下後不斷重複告訴多爾衮:
“為了活命。為了大清。為了愛新覺羅家族,努爾哈赤一脈的子子孫孫。多爾衮,你要冷靜,忍受下這份屈辱!……”
直到範文程嗓子都喊啞,多爾衮才将戰刀回鞘。垂下頭,流下來狂暴如雨的眼淚……
就在同一時間,鳌拜也在流淚。
他鳌拜一直沒有多爾衮那樣的性情。
他号稱滿清第一勇士,真不是虛崩。
鋼鐵樣的意志,造就了他吃鐵吐火的性格。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黃河決于口而心不驚慌。
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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