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和衛生所的老人擡頭往門口望去,牛興業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進衛生所,他走路的姿态顯得十分笨拙,很明顯還不能适應拄着拐杖走路。
林染沒有吭聲,她不清楚牛興業想幹什麼,老人們也沒有出聲,隻是一位老人在牛興業進來後走了出去。
這次林染回紅河大隊聽說劉紅拿着牛興業的退伍的補貼跑了,牛良才悶頭抽了幾天的煙,牛嬸子在院子裡整整罵了一個星期,連牛興學也狠的出去找過劉紅,反倒是牛興業一句話也沒有說,也沒有提要找人的事。
牛興業一步一拐,直到林染的桌子前把拐杖放到一邊,扶着桌子坐在了椅子上,才擡頭向林染看去。
“林醫生,上午好。”
那是一雙很平靜的眼神,沒有痛,沒有恨,連不甘都沒有,林染皺了皺眉,這眼神。
“那裡不舒服嗎?”林染雖然不喜歡牛興業,但是她也絕對承認牛興業在部隊是做過不少貢獻的,不然。
“腳痛得厲害,特别是晚上,麻煩你幫我看看。”如果不是痛得厲害,牛興業其實并不打算來找林染的,反正都已經這樣了。
“挽起褲腳,我看看。”林染站起身走了過來。
牛興業把褲腳挽起來,林染蹲下身去,往某個地方按了按,問道:“痛嗎?”
“有一點”
林染換了個地方,“這裡呢?”
“沒感覺”
林染皺着眉再檢查了好幾個地方,又讓牛興業把手伸出來把了把脈:“我先給你開點止痛藥,你這腿最好還是盡快到市醫院去拍個照檢查一下。”
牛興業沉默不語,退伍回來的這一段時間,生了這麼多的事,特别是家裡人态度的轉變,他有些心寒,又有些不甘心,至于不甘什麼隻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雖然他和劉紅沒有什麼感情,不過他也準備和劉紅好好過日子,加上他腳好些會去縣裡工作,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讓人幫忙在縣裡找适合的房子,他以為可以組建新的家庭開始新的生活了,隻可惜還沒有找到合适的房子,他的補貼就被劉紅拿走了。
他知道牛家人不會對劉紅有什麼好的态度,畢竟對他也隻是如此,何況劉紅,所以他才想盡快帶劉紅離開這裡,隻可惜,劉紅走了,也拿走了他的錢,他不打算找把錢要回來,那錢就當是這一段時間對她的補償吧。
隻是一連串的打擊下,牛興業有些心灰意冷,其實牛興業本性不算壞,最多是在牛良才的影響之下有些自我。
張建明大步從外面跑進來,看林染和牛興業好好的坐在那裡,才松了口氣。
牛興業看了張建明一眼,沒有吭聲,他知道大隊長和老人們擔心什麼,隻是對林染說道:“謝謝林醫生,你給我開點藥就行。”
林染無奈地歎了口氣,按她的立場也不好說什麼,“你等會。”
“林醫生,興業這腿怎麼啦?”張建明前一段時間确實有點看不上牛興業,可是後來他才知道那是牛良才的主意他也是被蒙在鼓裡的,而且現在看到牛興業這副沒活人樣,好歹也是看着長大的,又有點怒其不争。
“他這腿要趕緊去市醫院裡看看,遲了怕會保不住。”林染實話實說。
“這哪行,那得趕緊去,我去喊張磊。”張建明這一聽還得了,立馬就急了,轉身準備去找張磊。
“建明叔。”牛興業拉住張建明,差點被張建明拽倒,張建明見狀趕緊停下。
“建明叔,不用了。”牛興業搖頭苦笑着。
“那怎麼行,你的腿不治就廢了。”張建明怎麼能不同意,牛興業和自己大兒子差不多大,也才歲。
“叔,不用了,我的腿好不了的。”牛興業停頓了下,才無奈的道。
他何嘗不想治,隻是真的沒用。
“我不聽你的,染染,你說說看,他這腿還有救嗎?”張建明不相信别人,他隻信林染,之前張雷的情況,他是知道的,那樣都被林染給救回來了。
“隊長叔,要先拍照我看看才知道能不能治好,不過至少能保住腿,要是再這樣下去,腿肯定是保不住了。”林染至少有把握讓牛興業不用拄着拐杖,但是這也不能百分百。
“能保住腿也行。”張建明一聽能保住腿,那也總比沒了強。
“叔,我爸不會出錢的,我的補貼也被劉紅拿走了。”牛興業本來聽到林染的語氣是有機會的,也升起來一線希望,他還是不甘心,牛興業和自己說就試最後一次。
“你不用管,我去處理,你安心等着就是了。”張建明大步離開。
旁邊的老人開始是擔心他對林染不利,可是現在也有些不忍心,也勸道,“是呀,興業呀,你還年輕,一輩子還長着呢呀!”
牛興業眼眶一紅,這段時間,家裡人個個當他是累贅,父親更是滿口廢物,母親開始的時候還好,但得知劉紅把他的錢全帶走之後,現在也是明裡暗裡的嫌棄,弟弟也覺得自己是累贅,會影響他找對象,有的時候他也在想當時為什麼不幹脆留在那裡。
“唉”老人們搖搖頭,紅河大隊就這麼點大,牛家的事他們又怎麼會不知道。
“你别想那麼多,雖然我不能讓你的腿百分百恢複,但走路的話應該問題不大。”林染一碼歸一碼,不是因為牛興業可憐,隻是她不忍讓一位退休戰士承受這些。
“你是說我可以不用拄拐杖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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