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鳴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覺得時間過得這麼慢過。因為王一詞說了一句當解放軍可是要有耐心的,他就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地看着大人們胡吹海侃。多麼希望段叔叔看他一眼,然後他可以借着段叔叔的目光,問個關于手槍的問題,就順理成章地離開這無聲的禁锢。
可是段叔叔一直在和爸爸、王叔叔說話,就是不轉過頭來瞄他一眼。王一詞帶萌萌姐姐洗手去了,為什麼偏偏要讓他坐在椅子上,還說那樣一句話,這是知道他很在意自己要當解放軍的夢想嗎?
爸爸真的是個豬隊友,陸一鳴在心裡默默地想着。然後他發現所有人都盯着他看:“看我幹什麼?”
“袅袅,你們生了個好大兒。”王梓笑出了鵝叫。
袅袅用“親切”的眼神注視着兒子,起身走過去,陸一鳴看到這熟悉的眼神,心中警鈴大作,再也顧不上有沒有耐心了,跳下椅子往外跑:“一詞哥哥,你是不是掉到衛生間裡去了,洗個手要這麼久?”
“看把孩子給無聊成啥樣了!”段爺爺起身往外走,“我帶他們去玩兒,你們好好聊吧,老頭子也不懂你們說的那些。”
段平武擡起手腕看看表:“一鳴堅持了13分鐘左右,他這個年紀能這麼長時間不動,已經相當不錯了。”
“段教官的考驗無處不在啊!”蕭珊對這種違背本能的測試有些不贊同。
“軍人就是要遵守紀律,現在隻是讓他感受一下。要是以後真的從軍,要吃的苦可不止這些。”段平武向張袅袅夫妻解釋,“你們還有時間考慮,要不要轉移他的興趣?”
“嗨,姐夫,現在想太早了點,他還不到4歲,能堅持多久還不知道呢,順其自然吧,說不定長大後他又改志向了呢!”袅袅有些不以為然,“如果長大後還是堅持,我也不阻攔他。”
“走吧,我們去曬太陽,不要把陽光浪費了。”餘麗在家憋了太久,終于能出門當然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包間裡。
還是在露台上,三個小朋友已經圍在段爺爺身邊,看他用竹絲編玩具。
“爺爺的竹編手藝在我們段家大院可是出了名的。”段平武挺驕傲的。
小時候家裡并不富裕,常用的籮筐、簸箕什麼的都是爺爺自己動手做。他有個就像現在小朋友坐的嬰兒車那樣的竹推車,是他快半歲時,爺爺給他做的。一歲多時他推着竹推車學會了走路,後來那推車好像是被二嬸拿走了。現在想起來也有些遺憾,如果保留着,還真不輸現在的工業成品。
大家也沒有什麼機會能這樣直觀地觀賞竹工藝品的制作。于是重新把茶座調整了,三位女士陪着孩子們看段爺爺的竹編,三位男士沒什麼興趣就拿了撲克開始鬥地主。
段爺爺已經把竹條内黃分了出來,再用刀片細細刮薄,分成無數2毫米的細絲,青皮部分刮薄後留作骨架。選出幾根同樣長度的青皮竹,斜叉成花籃的圓底主幹,再把細絲一下一下密密地嵌入骨架裡,做成了一個直徑10厘米寬的底部。再把青皮骨架往上彎曲,以同樣的方式将細絲嵌入,不到20分鐘一個小小的花籃就做好了。
萌萌拎着小花籃的提手,左看看右看看,提在身側又轉轉自己的小裙子。
“媽媽,你看我像不像西遊記裡面的仙女啊?”
“媽媽,可不可以摘些花放在花籃裡面?”
“好吧,小仙女,我們一起去找服務員姐姐,問問她們能不能摘幾朵花。”蕭珊的提議得到了在場女士們的一緻同意。男孩子根本不在意這些,隻想跟在祖爺爺身邊多學一個技藝。
“你們去吧,我看着這倆小子。”段爺爺編着蝈蝈籠子還不忘讓蕭珊她們自己去玩。好久沒有動手了,還是有些生疏,不過讓兩個小朋友長長見識是夠的。
“祖爺爺,我們可以學着做嗎?這裡還有這麼多材料。”王一詞挺感興趣的。
“竹子是要紮手的,你不怕痛嗎?”段爺爺也不想小朋友受傷。
“您告訴我需要怎麼注意,我多練幾次就不會紮到手了。”王一詞感覺竹編還是有點難度,沒有自己看到的這樣簡單。
“今天沒有帶工具,要是在家裡,可以用篾刀把邊上的毛刺都刮掉,再用細砂紙打磨打磨就不會紮到手了。”細竹絲在段爺爺的指尖飛舞,一個蝈蝈籠子就編好了。
“來,我從頭開始做,你跟着我的方法一起做,不會的問我。”段爺爺喜歡讓孩子自己動手,親自做可比隻用眼睛看更容易學會。
一鳴挺無聊的,也跟着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做着,看着自己手裡歪歪扭扭的竹絲,有些洩氣。眼睛說我會了,手說别急,讓我再進化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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