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荇居從密室裡出來,已經是亥時,蒼穹月色很淡,淡得連雲團也晦暗破碎。
夜間涼風吹亂他的衣擺,卻吹不散心裡的仇恨,段鴻遠的那番話依稀回蕩在他的腦海中
“昌軍設局佯退,裴将軍察覺其意圖下令讓裴钰堅守陣地,但當夜的軍令卻成了讓裴钰乘勝追擊。”
“後來裴钰深陷敵軍腹地,裴将軍為救他,隻好帶兵繼續攻打。”
“其實裴将軍也清楚這是個局,但為了救你兄長,他不得不如此。就在他跟昌軍交戰第十天時,後勤糧草被敵軍截斷,以至于裴将軍和十萬将士戰死,唯獨你兄長活着回來。”
“之後朝廷有人上書彈劾你兄長通敵,且證據确鑿,裴家也被迅速抄家。”
“誰篡改的軍令?”裴荇居問。
“你恐怕也猜到了,”段鴻遠道:“當時信國公還不是信國公,隻是你父親手下一名副将。在你父親受圍困時,他帶兵前去營救,隻可惜去得遲了,你父親以及十萬裴家軍全軍覆沒。但信國公撿了現成的便宜,昌軍跟裴家軍交戰多日早已精疲力竭,昌軍将領被他俘獲,北營兵權也落入他手中。”
“糧草也是他動的手腳?”
沉默片刻,段鴻遠回道:“不,糧草是我。糧草是我帶人假扮敵軍劫的,我對不起你裴家!要殺要剮随你便!”
分明已經是初春,夜風卻如冰淩般凍得刺骨。
裴荇居緩緩走在甬道上,渾身血液寒涼。他麻木而沉默,拖着步子漫無目的地走着,影子清冷地映在斑駁的牆垣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走到一座門前,這裡長年禁閉,連門口的橫梁上都結了蛛絲網。
須臾,他推開門,望着空曠的演武場,仿佛聽見兒時的聲音。
“爹!你看!我打敗了大哥,我打敗他了!”
“你大哥隻是讓着你罷了,就憑你這點小身闆豈能赢過他三招?”
“我不管!我以後也要入軍營,也要像大哥一樣跟爹上陣殺敵!”
“殺敵可不好玩,你還是在京城好好讀書吧。”
小小的裴荇居扁嘴,長槍丢在地上,埋頭不高興。
裴钰走過去摸他腦袋:“阿衍不必氣餒,你不能上戰場是因為你總生病,等你養好身子,以後大哥帶你上陣殺敵好不好?”
“真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好啊,那我在京城等你們回來!”
風卷過樹梢,如悲憫的老人哀嚎,時而凄切,時而尖銳。
裴荇居緩緩走到兵器架前,手一根根地撫摸長槍,最後慢慢停在一把較短的槍上。
這是他小時候擁有的唯一一把長槍。猶記得小時候他經常坐在演武場旁看大哥和二哥練槍,他饞得很,夜裡偷偷跑來練。後來被父親發現,在他五歲生辰時送了一支他親手做的長槍。
大哥承諾待他養好身子就帶他上戰場,但那日之後,卻再沒回來。
裴荇居拎起槍,小時候覺得無比威風的武器,這會兒卻像拎孩童玩具般,輕飄飄地沒半點分量。
槍頭紅纓已經發舊,槍杆還落了灰。
過了會,他掏出帕子,仔仔細細擦拭了遍又放回去。
這時門外有昏暗的燈光靠近,很快,一個纖細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她提着燈籠認真照了照,喚道:“裴荇居?”
裴荇居轉身,見是莊绾披着鬥篷站在那。
“你還真在這呢。”她提燈上前來:“我此前睡不着去書房看你,卻聽說你來了這。”
她邊走邊打量這裡的環境,說:“我時常經過這裡,但大門都是緊閉的,沒想到這裡面這麼寬敞。”
再走近些,莊绾看到一排排兵器架,好奇問:“咦?怎麼這麼多兵器,難道這裡是演武場?”
“嗯。”裴荇居低低應了聲。
“原來這家主人是個習武的。”莊绾視線在不同的兵器上掃了掃,說:“想必功夫很厲害。”
裴荇居沒說話。
“對了,你怎麼大晚上的來這了?”
話落,莊绾發現他情緒有些不對勁,雖面色平靜,卻周身帶着淡淡哀傷。
她悄悄問:“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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