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很多人看了深有感觸,也有人自覺正統讀書無望,就認真專研了幾個月江绯白的題集,然後真的考上秀才了,雖然名次不高,但已經足夠讓他高興了。江绯白的名聲也就慢慢在京師讀書人中傳開了。
江绯白之後經常寫一寫書院同學記事什麼的,後來裝訂成冊,讓書肆掌櫃幫着印刷了,這就是書肆掌櫃口中,書院裡一百零五個男人的故事了。
江绯白催促道“您快看看,這本我也沒指望有多少人看,就是想着書院裡的同窗年紀也差不多,最近很是好奇這些,擔心他們因此做錯什麼,若有人看了,引以為戒,也算是好事一樁吧,您說呢。”
第17章小秘密
江绯白的日常就是:在書院讀書,去莊子看棉花,辣椒,去東市與相熟的商人打探有沒有新收的種子,寫書院故事,回家陪劉氏,有時陪劉氏外出散心,有時陪劉氏在家吃飯,偶爾去看父親,教導江绯染功課。
江绯白鼓搗出的炒菜方法逐漸被劉氏接受,現在劉氏身邊的廚娘就會做很多江绯白愛吃的大菜,當然,廚娘簽的是死契,其他人暫時還不會這種做菜方法,因為在劉氏看來,這是可以傳家的方子,就像劉氏從娘家陪嫁過來的美容膏,養顔膏,都是有底蘊的家族才能一代代積攢下來。
經過這幾年在東市的努力,東市大半商人都知道東林書院有個江小郎君,喜歡收集各式各樣沒見過的種子,有些有圖紙,大多數沒有,據說是因為江小郎君見母親在家裡郁郁寡歡,知道母親以前喜愛奇花異草,才費心收集的。
所以東市從外地走商的,帶回來他們在外地遇到的奇怪的種子,找江绯白準沒錯了,江绯白也确實從外地客商手裡收集了不少好東西。
比如玉米和土豆這種高産耐旱但明顯不屬于大景的東西。江绯白由此推測,大景和海外的貿易往來應該逐漸開始了,盡管現在朝廷明令禁止不許海外經商,這是明晃晃的貿易走私,但是,這些目前确實不關江绯白的事。
江绯白這幾年的收入,基本上都花費在了收集物種和郊外的莊子上,莊子裡為了保密,江绯白給莊戶開出來高價月例,但是不準他們随意走出莊子,外出采買都有嚴格的要求要執行。可謂是花費巨大。
這會兒五人在食堂吃飯,遠遠看着,一個個都是教養極好,風姿卓絕的少年公子,當然,也就是看起來是這麼回事,要是聽見他們談話的内容,一定後悔的想把剛才的話吞進肚子裡,并且原地消失。
“唉,你們知道最近流行的小秘密嗎?”秦二先看了四周一圈然後壓低聲音問。
江绯白心裡還納悶:什麼時候秘密都能流行起來了,流行起來衆人皆知,那還叫什麼秘密?不過小秘密好像有點熟悉啊,算了,不想了。
然後江绯白擡頭一看,不得了啊,其餘三人都是臉蛋紅撲撲的,眼神亂飄,但還是點頭,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興奮的樣子。
秦二一看幾人的反應,壓低聲音對江绯白道“咱們幾人裡你最小了,好像還不到年歲,大家讨論的時候不告訴你也是正常的,就是前些天同窗私下裡流行開的一本書。”
江绯白聽到這裡,心裡莫名熟悉的詭異感越來越強烈。
方念瑾接着說“我宿舍的一位學兄平時喜歡看畫本解悶兒,那天他去書肆挑選畫本,看到書名,沒看内容,就直接帶回來了,還沒來得及翻看,就被隔壁學舍的老鄉借去翻看了。”
方念玉也接着道“沒錯,大家平時私底下互相借閱也沒什麼,可問題是,剛好那天是他們的同鄉聚會,很多人在一起聊天,那位學兄當場直接翻開了畫本。”
江绯白一看,不得了啊,什麼東西有如此威力,連平時話最少的方念玉也表現的這麼不淡定,雖然他還是一臉的面無表情,但是他主動搶話,本身就不正常好嗎。
秦二接着說“然後衆人就此都知道了那是一本講解男女青少年時期身體和心理健康的畫本,這些都不是重點,關鍵問題是,他把男女放在同一本書上,還做了仔細對比,也就是說,咱們現在可以看一下閨閣女子的部分,而同時,也有閨閣小姐正偷偷翻看關于男人的部分”。
秦二說的很隐晦。
曲舟歌點頭道“據說有人向仁人堂的朱大夫請教過,畫本裡大部分說的都是對的,少部分連朱大夫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根據朱大夫推測,那有可能也是對的”。
方念瑾道“聽說關于身體發育方面,還給朱大夫帶來了新的研究思路,朱大夫已經停止每個月的義診,出京尋找他的老師共同探讨去了。”
方念玉接着道“總之,這就是一本神氣的,将京中少年男女以及醫家,一網打盡的話本子。”
江绯白在聽到他們讨論身體發育和心理健康的時候就驚呆了,五雷轟頂莫不如是,他萬萬沒想到,隻是一時好心,關心青少年成長,也不指望有人看,所以也沒當做學術文章,就以畫本的形式放在那裡,誰看到了,都随緣。可是現在聽到他們讨論,他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秦二繼續道“畫本的作者叫什麼:是白不是黑,有學長發現他之前寫過一本書院故事集,并且還在繼續寫,大家買來一看,很多都能跟咱們東林書院的事情對上号。”
曲舟歌若有所思道“看來,是咱們書院的高年級學長了。”
江绯白一聽這話,下意識問道“為什麼不是低年級的?”
收到其他四人一臉看白癡的眼神。
方念玉好心道“既然确定是咱們書院的,那就隻有一個問題了,隻有經曆過并且深入了解的人,才能知道男女具體的不同之處”。
秦二一臉不懷好意的道“像大白你這種還沒發育的,連自己是什麼感覺都不知道,更何況何時經曆,怎麼應對,寫的頭頭是道。這都不算,還要知道女子的這些事,真不是小豆丁能做到的”。
其他人一臉憋笑,曲舟歌打圓場道“大白的年紀,差不多也就最近了吧。”
江绯白聽着這樓歪的有點樂見其成,也就不擔心自己掉馬甲了。
更不想說,其實自己前天早上起來,已經切身經曆到了身體發育的感受,那天早上,江绯白淡定的洗了褲子,順便洗了床單。
到現在都記得那種迷迷蒙蒙的感覺,好像夢中見到一個女子,背影熟悉又陌生,她似乎符合你的一切想象,又似乎就在你身邊陪伴你長大。然後身體就是不受控制的。
要不是那天早上,江绯白都快要忘了,自己曾經是個女生了,這些年作為一個男孩子,和男孩子睡一個屋,看他們脫衣服,洗澡,遛鳥,比賽撒尿誰撒的最遠,那年徐有才仗着身高優勢成功獲得“鳥王”稱号時,自己就在一邊看着,也沒什麼特别感覺。
但是那天早上,江绯白坐在學舍發了很長時間呆,以至于上課第一次遲到,并且得到授課先生的親切關懷和同學無數白眼。
江绯白仔細思考了自己這十幾年的所作所為。他知道自己其實是淡漠涼薄的人,雖然他認同這個世界的一切,但還是很難有過多的東西能讓他用心對待,隻有和自己緊密相關的人和事,才能牽動他的心神,這一點,在哪個世界都不會改變。他從來不是一個熱心腸的人,不像秦二,大大咧咧卻心裡能裝下整個世界,所以他才會喜歡秦二,對待秦二,比别人更多一份歡喜和用心,隻是其他人看不出來罷了。
說他自私也好,說他無情也罷,他從内心深處對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陌生人歡喜不起來,甚至有别人接近的時候,帶着一絲防備,當然他盡量避免被人發現就是了,他想,這大概是穿越的不确定性,給他遺留的後遺症吧,也有可能是,在這裡的十幾年裡,像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一樣,生活沒有給他太多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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