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悅子沒在家,威威用自己的鑰匙開了門。屋内一股蘭花的香味。不一會,許悅子打回電話,讓威威餓了先吃點餅幹,冰箱裡有鮮橙汁。威威嘟着小嘴極不樂意地應着。盞盞說,威威過來,媽媽這些天又跟以前一樣了嗎?威威點點頭。盞盞拍拍他的肩膀說,沒事,堅強點,男子漢不許鬧情緒。小姨給你做米飯。排骨米飯好嗎?威威樂得拍手翻了一個筋鬥。
街上的夜市正袅袅地冒青煙。嗆鼻的各種味道讓許多人停下了腳步。有許多小販在兜售小紅燈籠,每對兩個,遠遠的,很是喜人。新近開張的店鋪也很多,都想借這個節氣淘點金。盞盞去了許悅子的店,今天她不知為什麼想去看看這個将生死置之度外将兒子抛之腦後的女人到底在幹些什麼?
店裡已放下厚厚的帷幔,從外面看已打烊了。可盞盞知道那裡面必定還有一小片燈光是在營業的。通宵達旦的營業。
三三兩兩的夜行人将頭裹得很嚴。街上喜慶的顔色多了起來,盞盞敞着大衣領子,冷風灌進脖子裡,涼到心裡。
她想像着許悅子和李大山在厚厚簾幔下□□的畏縮,她想像着一對戀人在冷風裡□□的神聖。她想像着同一個男人對待兩個女人的不同态度。她悲苦得咽下一絲惆怅,怅然地望着許悅子那厚重帷幔後那一小片朦胧的燈光。
她在灰沉的夜幕下打開藍色的機屏,呼喊着,你快回來,我想你。
手機閃了一下,像擦着了卻沒燃燒起來的火柴一樣,倏地在天地間隐滅了。
好妹妹
海涵在後來想她的時候,首先懷念的是盞盞的倔脾氣。她在吃完飯後會借口去洗手間而提前把帳結了。海涵取笑她自保意識太嚴重。可盞盞依舊說,今天我請你吧。這對現代生活中一個在理想與悲哀中掙紮生存的女孩來說難能可貴。她的品質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可即使這樣,也沒能改寫什麼曆史。
盞盞對他說,如果還有什麼道德遺憾就留在這裡,留給過去。海涵緘默,卻心如刀割。
如果一個女人懂得心疼你工作賺來的每一分錢,他還去遺憾什麼呢?他該遺憾得是他沒能當機立斷娶她回家。哪怕隻在一起生活一個小時。一天,或者是一年。都能讓他相信天荒地老,天涯迢迢。
他反複咀嚼着盞盞對他說得玄機最深的一句話。有什麼事,等過了年再說吧。過了年他們會怎麼樣呢?他是那時就感到了危機的。但他是個不肯太表露的人,沒能給自己安慰,也極少會安慰他深愛的人。這個年,過得就非同一般意義非凡。
海瀾也異常興奮起來。把家裡裝得跟個玩具和鮮花的綜合部。海涵說很花裡胡哨,太排場。海瀾不經心地說,人生能過幾個随心随意的快樂年呢?一句話觸醒了海涵,是啊,你知道自己人生有幾年年可以過呢?他仔細想了想,他好像從來沒有過個快樂年。都是别人過年,他也過年,像個木偶跟着亦步亦趨。對年的思想很平淡,僅僅就是一個年。沒有任何歡天喜地天倫之樂特殊意義。
他不插手,讓妹妹發揮所想,他隻是洗些自己的衣服,擦擦地闆,窗台,挂挂笨重的窗簾。所有人的脾氣都好得很。連平日兇狠苛刻的政府機關這些天也有了幾絲春風的蕩漾。可見,年的魅力很大,能給人帶來新的造化,能讓枯木發出新芽。
唯獨海涵看出了一些破綻。他先是心驚,後是急奔出家,以極限的速度沖刺了三百米後才記起自己有車在車庫裡鎖着,他用力捶了一下他的大腿,他的額上竟然有了汗,而他身上隻穿了一件粗線毛衣。他怔怔地聽見一輛急救車從他側面刺耳地閃過,他回過頭,看着那閃爍的鳴警燈,手摸住臉頰,濕潤的東西填滿了雙掌。
他不算快地看出了這個年的敗兆。
人生能有幾個年呢?
他一路思索問自己這個問題。郁郁寡歡。
海瀾忙到很晚才跟哥哥祝福。兄妹二人守着電視給父親打了吉祥電話。哥哥叙叨了很多,妹妹隻說了一句,父親過年好。白天她是去祭奠了母親,她對母親說,媽媽,過年了,你那裡熱鬧嗎?冷嗎?多穿些衣服,我以後天天來看你。
海瀾發了許多大紅的請貼。請她好的人。請她一時心血來潮想見的人。請她多年不聯絡的人,請哥哥的下屬和盞盞的同事。人們都是乘興而來滿載而歸。連海涵的下屬都在海涵面前一個勁地誇她。那一晚海涵醉了,從心裡醉到眼裡,最後吐了,吐了之後倒在一個女人的懷裡。不用猜,打掃殘局的肯定是許盞盞。文筠去志願者義講,阿歪和伊源去拜見雙方父母長輩,其它相識的人各有安排。盞盞這邊倍感零落。可李海涵覺得好,這樣他才從心裡真正擁有她。這個女人并不吝啬,為什麼一到心裡立刻就不安全,張牙舞爪地向自己進攻呢?也許是因為她太認真了吧。是太真了,對什麼事都要真實透明。
盞盞穿了海涵臨新年買給她的羊絨外套。下面卻是她到附近的城市散心時買的一件新式的暗格毛裙。海涵奇怪地盯着她拆開打配穿的裝束,然後一把把她攬入懷裡,咬了咬她的耳朵。她的身上,沒有羊毛留下的腥味,隻有她蘭心蕙質的Eva。
海瀾妖娆得猶如一隻開屏的孔雀。人們把她圍得連海涵都看不見。她像攪局似地從海涵死死的手裡把盞盞弄過來。兩個女人在大吊燈下舞成了兩朵花。海涵用眼神暗示妹妹,妹妹卻裝聾作啞,他想牽着她的手走過這個年。人年尾到年頭,舊的恩怨新的希冀,他想一直牽着她溫柔冰滑的手。他握她的手時感覺到力量,他覺得她的手是他生命的指向标,她是那麼需要他的力量來握住她。
新年第四天,海瀾請了李大山過來。海涵被妹妹去出去和盞盞玩半天。海涵趕回來的時候父女已談了半場,父親老淚磋砣。他沒插上什麼話。因為他感覺出這融洽的氣氛感動了他。他深情地望了望光彩奪目的妹妹,對她的設想周全而高興。他揀了靠妹妹角邊的一個位子坐下,父親把目光向他移了半寸。父親說,外頭冷,多穿點。海涵說,知道。海瀾也含笑說,哥是美人在抱猶揣暖爐呢。海涵順手抓起一個毛毛熊向她揮了揮。兄妹二人在父親面前乖巧得像兩塊黑白巧克力粘化在了一塊。
海瀾給人父親煮了一碗面,配了紅綠白黃的菜,李大山吃得一頭汗。放下碗洗了手就坐着他的小車走了。兄妹都沒有留。他們在猜父親回味飯香的可笑樣子。晚上讓盞盞過來三人又鬧騰了一晚。先是在海瀾房裡鬧。然後又到客廳,最後又到海涵房裡。海瀾瞅個空把他倆留在裡面,關上門,回自己房裡,按下免提鍵,電話錄音裡是一個男人啞了喉嚨的聲音:瀾,新年快樂。海瀾等磁帶轉完了才來了一個快動作啪地按下了停止鍵。哥哥房裡靜悄悄地兩人正親密地耳鬓厮磨。海瀾退回來,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倒頭就睡。
她在”來吧”茶館附近的過街天橋約見了熹光。熹光長了胡子。消瘦了許多。胳膊上吊着的繃帶已解了。洗了澡,換了一身新衣,見了海瀾兩眼含着光芒的火星。海瀾說,你好了嗎?熹光說大好了。海瀾說,上次在醫院給你拿藥碰見了我父親,我們父女也鬧幹戈呢。熹光想笑可臉上的肌肉不配合。
街道的人零星地分散着。他們走得很慢挨得很近。也許是因為又起風的緣故。天陰得挺灰,仿佛很快要下雪的樣子。海瀾摘下圍巾給熹光圍上,正式地問起了他的傷。
2月14
起初熹光看着并不想說的樣子。忽然看見海瀾整大衣領子晃過的一件東西。那是他保證海瀾生命安全出瑪卡的魔戒。這是一枚精巧細緻的戒指。傳了多少人說不清楚,但不會很多。頂多一百年才會傳三個人。如果超過這個人數戒指會不翼而飛。隻有擁有的人遵守約定這枚戒指才會成為擁有者的免死牌。戒指周邊很圓滑,戴在無名指上很合适。它的中間是一粒很純而且耀眼的紅鑽。在戒指的背面刻關幾個細小的緬甸文,意思是說它會忠命于靈魂,效力于上帝,詛咒佩戴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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