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或她的壽命很簡短,提前體會了,才能在三生石邊等他下一年。
他們淡淡地呼吸着淡淡的空氣,淡淡地說些話,淡淡地散了。誰都想在心裡留些甯靜日後描補。
“海洋之心”盞盞回來後即取下來小心收好。她不想多費唇舌去跟别人解釋。就像海瀾說的,如你所願的,使你心裡高興,他心裡也快樂,哪怕傷了一屋子其它人,都是可歌可泣的。盞盞沒打算去傷害一屋子的人。因為她不覺得她有什麼是可歌可泣的。她取了三四支口紅,試着給自己上點彩妝。這幾支口紅是和阿歪逛百貨超市阿歪挑來給她塗的。當時已開了票,盞盞卻非要退,她認為沒必要買這麼多。要買就買一支,更何況這一支都未必會派上用場,自己肯定會冷落了它。阿歪被她一鬧臉上挂不住。神經也錯亂了。她把盞盞扭到一邊,尖着聲問她怎麼這麼掉價?以前也沒見她有這麼個薄命的毛病。盞盞一個勁地強詞奪理,我用不着幹嗎白花錢擺它看。還嫌壓手呢?阿歪也不管不顧地交了錢,把這幾支口紅塞到盞盞包裡,不停地數落她。以後再不要你這種促狹鬼陪我來。真丢人丢大方了你。盞盞也不吭聲,繼續讓阿歪奚落,沒見你晚上穿了睡衣白天繼續穿着出來見人啊?盞盞低頭笑了一聲,她看見阿歪腳朝後走着。激情高昂地,腰肢富有節奏地擺動着。活像一個唱折子戲的,阿歪累了揀了個地方坐下,盞盞也要挨邊坐。被阿歪橫腳擋住。去你的清潔園去,别讓我帶壞了你。盞盞推了推阿歪,好姐姐。我知道就改。這口紅我晚上用。中午用,淩晨用。把面子掙足了還你。呸,阿歪啐了一口,等你成了精我也成不了仙。盞盞笑道,等我成了精定偷一粒金丹來給你吃。阿歪笑歪了,盞盞素來那秉性,知她甚深,又何須為了幾支口紅惱她。劃不來。況真翻了臉,盞盞不會怎樣,又要她賠上笑臉低聲下氣少不了幾個花銷,豈不是給佛爺貼金貼到了屁股上。花錢花到暗裡去。想到這把盞盞當成搬運工。一古腦的大袋小袋塞給她。自己順風走路。盞盞苦叫不叠。隻得費了力在後面緊跟不放。
口紅塗上了,盞盞又擦了去,總覺不随自己的性,況平日在公司見别人用多了,自己也覺得生厭了,也看不出好看。而她用得又都極淡雅的。潤澤色黑了,倒也讓人不惜贊美幾分。但今天卻是想起珠寶店裡人的話來,說空戴了珠寶若唇無色白糟蹋了這珍品。若論平常她不會往心裡去,可現在不同了,她既有了珍品,就不能薄待了這嘴唇。殊不知将來它的用途也正是為了不薄待某個人的呢。
簾卷西風
盞盞想了許多,口紅并紙巾浪費了多半,鼻尖也沁出許多汗,她正要去洗淨,手機響了兩聲,發來一個短信,可賺得兩情相悅執子之手乎?盞盞一面發笑一面知是阿歪作祟,也不回複,一徑幹自己的事。阿歪見她懶惰,遂又發一條:又在幹你的處女行當呢?盞盞已沐浴準備睡了,隻當她調戲自己當菜譜也不當真。硬讓阿歪反複揣磨了半夜偏又錯了睡時空白失眠了一回。
海瀾也不多表态,日益冷淡了他們的事情。有些事她心裡裝下的她閉口不言,裝置不下的她也不願多問,連海涵也說她愈發“深沉”得無懈可擊了。海瀾便趁機戲谑他一番。自是求偶心切,不把我放頭裡去了。兩個人吃個瓜子,也是你一言我一語地寓意非凡。海涵心問什麼?海瀾自己先笑了一會,扶着沙發背慢吞吞地說,男的說給你一個種,女的就還言說還你一粒籽。海涵被她這麼不經言逗紅了臉。沒想到經不住這赤白話,過來就揪着妹妹的耳朵要打,海瀾把脖子挺得老直,說,你打,反正應了話對了景就是你這副不成器的樣。海涵本來也想玩笑一會,怕海瀾真惱了他,往日的情分又削淡了三分。況且他本覺欠她甚多,她的心事他竟揣度不到一二。郁結又起,歎了口氣。海瀾冷笑一聲,怎知你竟是一個懦弱虛虧之人。虧有人還指望你永垂不朽,福綿延長。一句話反挑起了兩人的愁緒,你看我,我看你,海瀾勾起兩汪清泉,弄得海涵一時失了主張,埋頭不語。先是父親壘了城,說是浮華城,不過荒唐一世。把海瀾壘在了城外頭,接着又夾插進兩個人來,相愛的,但且要去愛的,不清不楚混淆在中間。自己經曆過了,回過頭來細心想,也覺得除了荒廖的言論,也沒有什麼共度此生的牽腸挂肚。倒是極不看好的人卻反而花兒霧兒越看越真切。時常扣不住有些風水溜過她的身邊。她望着天花闆,順着吊頂的流線看着側面屏風架上的一盞燈,看得她眼熱了。海涵拉她起來,哽咽了一句卻半個字沒說清,海瀾卻沒由地說,你知道媽在哪座廟裡住着?這一問把海涵問怔了,丢下海瀾到他的起居間,頃刻,海瀾去看,見他倚窗而立,眼角的濕潤猶在,海瀾忽地高興起來,她終于尋到他的死穴了。
至晚兄妹二人也無話。海涵在房内感到饑餓難耐,憑窗看見有人擎着香玉米棒走過,吃得嘴角噙着黃泛泛的粒子,再也耐不下去,出來喊海瀾,海瀾已做了一桌子的菜,涼拌葷炒,還有一個去火保胃的湯。海涵聞着黃瓜大蒜的清香早撲了過去,憂傷之情暫抛雲霄。海瀾隻喝了點湯吃了點菜,她晚上一向隻吃清淡的湯類的,很少吃那些難消化的主食。胃是少時疑悶不得解導緻郁内腹結。海涵自是不知,隻認為是她為了保體健脾的常規做法。别人裝聾作啞不幹己事倒也說得過去,唯獨海涵不解,便為以後不可挽回的局勢埋了□□引子。引子不須點燃,隻是欠缺時日,放在日子裡曝久了,碰個事由,自然會将支離破碎制造出來,各人的宿命也都有了天意的歸屬。
海瀾想了想就落淚了。海涵也停下筷子,伏下了臉。海瀾說吃完了我就收了。海涵忙再要一碗湯,海瀾想不知他平時威風下屬在家反倒還要看她的臉色。事事舒不開手腳,這一要把海瀾嘔笑了。真是哭笑不得的場面。海涵卻偏偏問了一句:怎麼不見你和盞盞出去?海瀾冷冷地說,難道你又生了千裡眼了還是在我腳上裝了跟蹤器?再說我又不止認識許盞盞一個女人。而且盞盞今非昔比。未必喜歡我去打擾她。還是各自修煉一方清靜省事。海涵說,怕你一個人悶久了跟人疏遠了。海瀾冷笑着說,我們家已有了前車之鑒,還怕我些什麼?海涵不再說話,摞了盤子到水槽前洗涮。海瀾不去幫忙,就着瑩藍的廚光問,你這幾天怎麼這麼有閑?難道Y有了X真會移轉性情?海涵也油腔滑調地答辯,機器還得上油擦抹得空呢,電腦都會罷工,難道我比這些玩意還低級?這麼說你将來是個顧家的男人了?海瀾俏皮他。這我得給盞盞報個喜,她從此可謂是懷抱喜馬拉雅山----吃定了。海涵說你少胡鬧。這怎麼是胡鬧,否則到時等到人出嫁時,竟搞個“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豈不是沒趣。海涵從水籠頭下灑出一捧水淋海瀾,被海瀾閃過正面,海瀾回來還手,隔着吃飯的椅子,忘記地下剛灑下的水,滑了一跤,偏又撞翻了自己剛剛坐着起身的椅子,隻聽見實實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海涵吓了大跳,手也未來得及擦幹,箭步上去抱起妹妹放在沙發上,責嗔她,又怪自己,海瀾咕噜爬起來把手腳踢向老高,說沒什麼,又下來走走說有驚無險。海涵不敢大意,果然一會海瀾就痛了,腿腫得像饅頭,又湊巧磕在膝蓋處,海涵拿過海瀾常披在肩上的一塊毛巾抱起妹妹就沖向了醫院。
結果出來都挺吓人的,軟骨骨折,韌帶扯傷,海涵沒敢跟海瀾說得太重,也不敢說得太輕。太重了她會罵醫生恨不得人人都得病,沒病也唬得人号啕大哭才甘心。她平生最讨厭端架子的醫生,連醫德是什麼都不知道,居然個個胸前佩戴的都是專家的牌子。可見華佗的”師徒師孫”敗壞門風到了什麼程度。如果說輕了,她便不當回事,依舊瘋瘋癫癫跑東跑西,真落下了病根,最苦的人,還是她自己。那他當哥哥的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他把海瀾背在肩膀上,慢慢地走出醫院的通道找他的車。海瀾笑着說,哥你這麼背我把我的壽命給折了。海涵說,你好好聽話,哥把自己的命給你。海瀾忙用手堵住海涵的嘴,真到了那個時候再悲也不遲。真折了,别眼睜睜地連個眼淚珠兒也擠不出來。那是我要的忘憂水,我在天堂是要恨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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