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做完呢,海瀾低眉順目地說。行了,我來吧。海瀾把電腦推過去,熹光俯身看了一眼,說,小咪,你得請客呀,陳小咪說,你沒功啊,别在我這兒撈油水。你們出去談吧,這兒不方便。海瀾縱縱肩,帶頭出去。陳小咪低聲對熹光耳語了一番,熹光戲谑地說,我正缺個管家婆呢。陳小咪沉下臉,趕緊滾蛋。海瀾聽夠了這等陳詞濫調。旁邊一家唱片行正放着《情定愛琴海》的CD集,“柏拉圖的永恒”是缺少愛情呵護的人心中的“刺”,拔去這根刺,就會沉進“海底兩萬三千尺”。海瀾眼裡發熱,如果今天徹底改過了,明天還會不會再有這個人?熹光倚在樹下正在一百米處等她。她慢慢地走,慢慢地走向她的命運。她是個不念《聖經》的女人,不知道聖女們禱告詞裡念些什麼?她從不祈求神來庇佑,那隻是一個人脆弱得無助時對天地的呐喊。她走過去拂掉熹光頭上的一片落葉,兩手罩在前額,說,熹光,我們就這麼靜靜地走吧,你左我右,走到我離開的日子。
牽手嗎?不,不牽手。
熹光動容地拽住海瀾的胳膊,啞聲地說,瀾,我喜歡你。海瀾被他弄得也快哭了,可她在心裡說,别哭,别哭泣,應該笑才對。她甩開他的手,說,什麼方式的喜歡?他的手像鉗子一樣扣住她,讓她失去了平衡。瀾,你太殘酷了,把我置在這烈日下赤裸裸地曝曬,體無完膚。你還要一聲不吭地揮鞭子。海瀾嘤嘤地回答,我讨厭懦弱的男人。你沒那麼欺負。你把寶楓給忘了?我沒癡呆,你别提醒我。你能給我十分鐘的忘我,十分鐘的快樂嗎?就十分鐘,行嗎?海瀾說,我适應不了你的情緒。我們還是分開走吧。
海瀾,我得告訴你,陳小咪是寶楓的替身。什麼替身?海瀾提了提神。也許,你隻有離開瑪卡我才會告訴你。如果我一直留下呢?也可以,等我們死了自然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什麼事非得這樣你死我活的,告訴我不行嗎?我們一起商量個對策,或者一起離開吧。熹光說,海瀾,你别怕,你先走,隻有你走了,我們才能走。如果我們一起走,會引起人們的懷疑,以為我們得了什麼。這樣會讓我們遭遇不測。你跟這具沒什麼牽連,你脫身比較容易。但你不能把你的行程告訴寶楓。陳小咪那兒,我來替你敷衍。你什麼都裝得若無其事。走得時候要當機立斷,不要給我打電話,這個給你。熹光展開手裡的香囊,很精緻的東西,熹光給海瀾戴在胸前,端詳了一會,又塞進她的内裡,還是隐蔽點好。這樣你更内秀了。熹光扮了個鬼臉。海瀾低頭嗅嗅,真好聞,什麼做的?熹光說等我們重逢時再打開看,給你一個小秘密。行嗎?海瀾翹起小拇指,行。那就算我們之間的再生緣。好。
陳小咪把帳理順了,她告訴海瀾财務報表還得做一份。海瀾忽然想起什麼,問陳小咪,你喜歡偵探小說嗎?陳小咪用紙巾揩了一下鼻尖上沁出的汗珠,我喜歡批判文學。那你有嗎,能不能借我看看。陳小咪停下按動的鼠标,當你的思想與現實不符,與生活發生沖突時,你想擺脫又擺脫不了,這個時候你看任何東西,都是以一種帶批判的眼光。先活好自己,然後再評判生活。海瀾吃吃地笑起來。香囊在胸前晃蕩,陳小咪藏而不露地輕笑。又專注改她的報價單。海瀾歎了口氣,摸了摸胸前的香囊墜,心裡不是滋味。陳小咪循聲探過去,問她,熹光跟你坦白了嗎?坦白什麼?海瀾不解地問。坦白你心裡一直想問我而又不知如何開口的問題。海瀾心怦了一下,怕我算計你嗎?陳小咪又将了海瀾一軍。海瀾左想右想也沒想出什麼話。什麼時候離開把門鎖好。把鑰匙擱在抽屜裡就行。記得走出去就不要再回來。你們怎麼都這麼怪啊?衆口一詞的。海瀾覺得委屈。你還想再入局啊?我沒那個膽。什麼時候海瀾都是個臨危不懼的主兒。可這次别人先踢了她個閉門羹。
火柴杆
事情往往不按主人公的意圖發展。許盞盞的突然造訪,頗讓海瀾高興了一陣子。她覺得至少柳暗花明了一村的一個小角落。她想讓盞盞帶些消息出去。她準備為愛為義,都不能袖手待斃。盞盞橫沖直撞,毫無頭緒地想為海瀾插上一刀。她是背負着使命來的。同時内心又極度希望自己能夠更應該出這個頭。為海瀾讨個公道。但她們還是把環境看得太純化,以為草地就是綠的,花兒總是用水澆灌的。她們看不到黑土地裡蘊含的殺機。她們出雙入對本就紮眼,又都是自由散漫慣了,加上特立獨行的性格,危險總被她們一眼帶過。說也奇怪,總因為這因為那她們一直都安然無恙。後來她們才明白事情原委。那是有人暗中贈送的護身符和戒令。但她們都守住了這個秘密。盞盞在後來給文筠的信中寫道:文筠,讀書的過程是快樂無比的,你一定張大了嘴巴拼命拼命地在書頁上吸氧,你知道我們都很想你,你是我們快樂的小丸子。想起為那些争執的日子真是很懷念,可現在人去樓空,想悲傷也沒有前奏,大家就這樣離散了,為了一些沒有理由的前進而不能再見。前兩天病了一場,天昏地暗,想起你做的番茄炒蛋,你在食堂吃膩了嗎,因為你說越是豪宴大餐越讓人覺得沒有人情味,回來時順道看一下阿歪,她快當媽媽了。
盞盞和海瀾去醫院回旅店後,用過晚餐給海瀾發了一條短信,過來睡吧,一個人孤單。沒一會,盞盞肚子痛,接着開始腹瀉,海瀾按了三遍門鈴,盞盞才有氣無力地躺在門背後說,門沒鎖。海瀾看着盞盞沒說一句話,又沖進衛生間,她跟進去被盞盞推出來,她拍着門問你吃什麼了鬧得這麼厲害?就喝了點粥呀,沒吃什麼好的。盞盞都快接不上氣了。會汪會是水土不服?前兩天還好好的,覺得山青水秀,心曠神怡的。去醫院開點藥吧。這樣蹲還不把你蹲成魚骨頭?等一會别再鬧大了,會脫水的。以前想腹瀉都不成,減肥的方子一個比一個滑稽,别人都鬧我卻好好的。這下好了,偏趕這異鄉僻地的,死了都沒地埋。
别說得毛骨悚然的,你要死了,我還得背你回去,我連棺材闆都買不起啊。
啊?
趕緊去醫院。
再等會,我換條褲子。
少臭美了,再晚醫院關門了啊。
這醫院也關門啊?我拉稀把你腦子都拉成稀了。我精氣神跟不上。
你那是腦供血不足。
你少打擊我,哎呦,我肚子又痛了。
你不是要拉大街上吧,你帶紙了嗎?盞盞翻了翻包,找出一片紙巾。海瀾說,我也沒帶。怎麼辦?我真又痛了。趕緊跑兩步吧。海瀾說,要不,我背你?你火柴杆還能背我?少廢話,我攙你。兩人一腳淺一腳深,盞盞被海瀾連拖帶拽地,還沒進急診室,碰到個廁所就一頭紮進去。海瀾定睛一看,我的爹,男……她瞄了瞄周圍,晚上值班的都各就各位,她隻好在門口站崗放哨帶警告。幸而沒男人内急,否則她橫胸一擋,别人會立刻帶她去精神科。盞盞花容失色地出來。海瀾拽她一溜煙地往一樓西道跑。
盞盞晃了晃腦袋,把診斷單甩了兩下,遞給海瀾說,食物中毒?我沒看錯吧?海瀾說你坐着等會,我去取藥。走到詢診台想問一下藥房,居然看見寶楓從化驗室出來,走得像一溜白煙。海瀾又上前确認了一下,的确是化驗室。海瀾當即聯想了一下,寶楓曾說她的職位很特殊,有醫生的學識卻甘願擁有護士的職權。寶楓說這個職位還是她費盡口舌争取來的,據說是怕陳小咪陷害她。雖然海瀾覺得她這麼說未必是真的,但也許她真有苦衷也不一定。雖然不合乎邏輯性,她也不便深究。可這個當口見到她海瀾總覺得有點不對。她馬上掉轉頭回到診室,扶起盞盞說,我們走吧,藥我去外面買。那兒便宜。盞盞早沒多餘的氣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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