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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我忍住不說話。那大夫就從醫藥箱裡慢吞吞地拿出了紗布，跌打膏，又慢吞吞地替我上了藥。等全部包紮完的時候，我已經快睡着了。我站起身，笑眯眯地說：&ldo;謝謝大夫，我走了。&rdo;&ldo;哎哎，等等，你還沒付銀子呢。&rdo;銀子？銀子……摸了摸自己的荷包，空空如也。腿軟了，這下糗大了。&ldo;那個，大夫……我好像銀子不在了……&rdo;大夫道：&ldo;對于你這種無賴，老夫見多了。什麼都别廢話，别說你家裡窮什麼的，在我這裡做一個月長工就當補償。&rdo;咦？他怎麼知道我要說家裡窮。&ldo;大夫，拜托您……&rdo;&ldo;不行，不行！&rdo;就在我想一下踢翻闆凳逃跑的時候，一錠白花花的銀子放在了桌上。我正準備伸手去撈，誰知那大夫的速度比我還快。大夫喜笑顔開道：&ldo;公子想買點什麼藥……&rdo;沒再說下去，雙眼直直地盯着我身後看。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結果吓得差一點摔到地上。身後的人雙眸若水，青絲如雲，正彎了細長的眼睛笑吟吟地看着我。淡衣。此時的感覺……還真的是幾日不見如隔幾年。我抓抓腦袋，笑了笑：&ldo;那個，好久沒見了，沒想到居然在這裡遇到你。&rdo;韓淡衣笑着擺擺手，又對着那大夫指了指我。大夫道：&ldo;公子是想給這小子付銀子麼？&rdo;韓淡衣點頭。大夫道：&ldo;沒問題，沒問題。&rdo;可那雙綠豆眼卻一直在韓淡衣身上掃來掃去的。韓淡衣也沒覺得不習慣，隻又笑了一下，輕輕拽住我的手，往門外走去。我不自然地甩掉了他的手，幹咳兩聲：&ldo;那個，你家住哪？&rdo;韓淡衣沒有回答我，又一次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指尖明明是冰涼的，可我的手卻開始流汗了。&ldo;淡衣，這樣不大好吧，小孩子牽牽手無所謂，咱們都大人了，你就……&rdo;直接懷疑韓淡衣這家夥的耳朵也聾掉了。完全無視我。他牽着我的手，就這麼一直穿過了大街小巷，似乎很熟悉這裡的路。長安街道上，有做生意的商賈，有看街景的士紳，有騎馬的官吏，有叫賣的小販，有乘座轎子的大家眷屬，有身負背簍的行腳人，有問路的外鄉遊客，有聽說書的街巷小兒，有酒樓中狂飲的豪門子弟，有城邊行乞的殘疾老人……男女老幼，士農工商，三教九流，無所不備。街道上有轎子、駱駝、牛馬車、人力車，有太平車、平頭車，形形色色，樣樣俱全。但是沒有一個人在看到韓淡衣的臉後能移開視線的。一個也沒有。我現在終于明白第一次看他時看呆了并不是自己的過錯了。隻要是他走過的地方，自然有人會讓出一條道。開始還十分緊張，可是走了一段以後，周圍的景色在慢慢消失。隻有觸碰到他手心細膩溫軟皮膚的感覺。心在撲通撲通的跳。臉上似乎有火在燒……他一直沒有回頭，直将我帶到了紫棠山莊外面。他在我手心寫道：你不開心，我回去。我連忙解釋道：&ldo;沒啊，你想多了，我隻是今天遇到了點煩心事而已。&rdo;他寫道：可以說麼。我又想起了林軒鳳滿眼淚水的樣子。真的煩心。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韓淡衣寫道：别勉強，我走了。然後擡起頭對我笑了笑，似乎是想讓我安心。隻是我不争氣。那樣的眼神隻讓我越發心神蕩漾。他放開我的手，打算離開。我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傻乎乎地笑了：&ldo;淡衣，我第一次來京師，跟個土包子似的，你帶我在城裡逛逛吧？&rdo;韓淡衣怔了怔，默默不語。我心中暗念道：老天保佑，不要拒絕，不要拒絕，不要拒絕……剛有這種想法就想甩自己一鍋貼。我絕對有哪裡出毛病了，絕對是。明明沒過多久，可這一瞬間的等待就像是過了億萬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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