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這邊在想着,那邊幾位皇子已經鑒賞夠了她的字,讓下人将那紙拿回給海棠。說笑間,幾人的話題已經轉了向。幾日後就是大梁朝一年一度的雨神節,這一日宗學都會放假,衆人泛舟遊湖,盡享春日美景。海棠覺得,這種節日,就跟現代商家弄出的&ldo;光棍節&rdo;似的,就弄個節日的噱頭,好讓大家花錢花錢花錢。&ldo;我們一道玩賞遊湖如何?&rdo;太子提議道,&ldo;我們兄弟間,合該多聚聚。&rdo;&ldo;正是。&rdo;二皇子簡短地回道,算是同意。三皇子雀躍得多了:&ldo;好啊!整日裡待在宗學多無趣,我要去!&rdo;幾人的目光轉向端木夜,太子笑問:&ldo;堂弟可否賞臉一道去?&rdo;端木夜道:&ldo;太子相邀,我怎能不去?&rdo;太子便笑:&ldo;如此甚好。&rdo;幾人商量的時候,海棠就在一旁聽着。她忽然發現一個違和的地方,幾位皇子跟端木夜說話的時候,堂兄堂弟地叫,看着親密無間,确實就像是普通人家堂兄弟間的相處。可端木夜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他非常疏離地叫着他們&ldo;太子&rdo;&ldo;二皇子&rdo;&ldo;三皇子&rdo;,但幾位皇子似乎早已習慣,這幾人就這麼交流着,好似沒什麼不妥。不過這種事,海棠也就心裡想想,其實跟她沒什麼關系。隻要他們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就什麼都好說。幾位主子們又說了幾句,便回了院内。海棠松了口氣,繼續練她的字,反正也沒事做。李長順笑道:&ldo;海棠姑娘,方才世子爺似很是滿意,等回了府,想必會賞你。&rdo;&ldo;李公公說笑了。&rdo;海棠笑道,她覺得世子不罰她她就謝天謝地了,反正那些賞賜拿着也沒用,她又不能把自己贖出去!&ldo;海棠姑娘,我在世子身邊當差多年,這點還是瞧得準的,近來世子瞧着越來越看重你了。&rdo;李公公這話說得帶了點酸溜溜的感覺。海棠看他一眼,扯着嘴角一笑,有點懶得理會他。對别人來說很重要很想要的東西,對她來說卻是種痛苦和折磨,就像是二皇子曾經說過的那樣,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後幾日總算平靜了些。海棠每日就跟着端木夜一道去宗學,在那邊練字,發呆。巧兒會常來跟她套近乎,說些逗趣的話。要是隻将她當做是個聊八卦的點頭之交的話,确實挺有趣,海棠也就聽着。她還記得世子說了,讓她跟巧兒保持聯系,看看太子想做什麼。太子在做什麼,其實海棠已經知道了,隻不過她一開始沒跟端木夜坦白,那麼現在就不好說了。巧兒對世子府裡的事顯然很感興趣,會旁敲側擊地多問幾句,可海棠也不傻,往往會一副懵懂樣地敷衍過去,巧兒便隻當海棠一根筋,倒是沒多想。當巧兒問起香囊的事時,海棠便一臉羞澀地說已放好,隻等世子傾心了。巧兒似是挺滿意海棠的配合。從宗學回了之後,海棠便照舊在書房伺候,練練字。有時候世子也會突然把她叫過去,讓她看點什麼東西,她一律表示&ldo;字好看,其他我不知道&rdo;。幾次之後,世子也就不叫她了。雨神節到了,端木夜不用去宗學,早晨有王妃那邊的丫鬟過來請他去王妃那兒一道用早膳,他便應了,帶着海棠和李長順一道過去。海棠已經有幾日沒再見到王妃了,這次跟端木夜一道過去,她底氣足,也不太害怕。王妃見了自己這個兒子,便是一副笑模樣,一眼都沒去看海棠,隻笑望着端木夜道:&ldo;夜兒,我不來請你,你也不曉得多來看看母親。&rdo;&ldo;有母親的這些個丫鬟照料,想來母親過得不會不好。&rdo;端木夜道。王妃嗔道:&ldo;我過得好了,你就不來看我了?那我豈不是應當每日裡粗茶淡飯,過得愁雲慘霧的,就為了讓你這沒孝心的兒子來看看我?&rdo;端木夜眉目一擡,漫不經心地笑道:&ldo;母親想做什麼,便做什麼。&rdo;至于她做的事能不能讓他來看她,那就不好說了。王妃道:&ldo;行了,我曉得你每日裡忙,也不願跟我這老太太多走動走動,也罷。今日雨神節,你不用去宗學,便在我這兒多坐會兒如何?&rdo;&ldo;我跟太子有約。&rdo;端木夜一句話便斷了王妃想讓她兒子今日多陪陪她的念頭。在端木夜這兒吃了癟,王妃的心氣就有些不順。可她向來疼愛這兒子,就算他惹自己生氣,她也舍不得罵他,于是目光一轉,她便看到了一旁恭恭敬敬地站着的海棠。海棠站得規矩,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就為了不讓王妃注意到自己。可王妃要是想起了誰,對方就算存在感再小,也能被她揪出來。&ldo;海棠,你站着做什麼?跟玉台他們一道去說說話吧。&rdo;王妃笑道,&ldo;我瞧你們先前還以姐妹相稱,不過幾日怎麼就生疏了呢?&rdo;在王妃的授意之下,玉台上前笑道:&ldo;海棠妹妹,咱們去那邊說說話吧。&rdo;海棠不動,目光飄向端木夜。她現在可是世子的丫鬟,其他人的話不聽也罷,隻有世子的命令她才該遵守‐‐不然世子可能會滅了她的!李長順看看王妃,再看看端木夜的臉色,垂了視線假裝自己不存在。玉台笑意盈盈,海棠卻一動不動,氣氛一時間有些不對。玉台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王妃的臉色也不好看,然而端木夜卻似很是滿意,悠悠地說道:&ldo;海棠,去吧。&rdo;&ldo;是,爺。&rdo;海棠這才露出一絲笑,跟着玉台往邊上去,進了側屋。那屋子裡有幾個丫鬟在擺放餐點,玉台笑道:&ldo;海棠妹妹,王妃和世子爺在那邊用早點,咱們也在這邊吃着。&rdo;&ldo;多謝玉台姐姐。&rdo;海棠笑道。玉台道:&ldo;這哪裡又用得着謝?海棠妹妹在世子那兒照顧世子,合該我們謝你。&rdo;&ldo;那是我的職責所在,應該的。&rdo;海棠笑道。玉台笑道:&ldo;瞧我,一直拉着妹妹說話,也不曉得請妹妹入席。快坐下,我們可要快些吃完,總不能讓主子等咱們。&rdo;一大早海棠也餓了,便跟着玉台一起坐下開吃。雖說她覺得王妃現在一定是将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可直接在飯菜裡下毒弄死她這種事,王妃應該還是幹不出來的吧?海棠腦中想着,下手就慢了些,見玉台夾什麼,她随後也夾什麼,為了掩飾,她還特意夾了些玉台沒夾到的吃的送到她跟前,客氣地說:&ldo;那邊遠,玉台姐姐想來夠不着吧。&rdo;玉台道了謝,吃了下去。海棠這才放了心。兩人用餐過程中極少說話,各自吃各自的,海棠倒也樂得輕松。一頓豐盛的早餐過後,玉台和海棠漱了口,将她帶至一旁,由着那些小丫鬟們收拾。&ldo;海棠妹妹,&rdo;玉台露出一絲愁容,&ldo;這幾日世子爺不來看王妃,王妃每日都在唉聲歎氣,瘦了不少,也是可憐。&rdo;海棠擺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擔憂模樣,卻半句話都不說。玉台見海棠根本不接話,隻好又道:&ldo;海棠妹妹,現如今你在世子面前也有幾分薄面,平日裡多勸着世子來王妃這兒走走如何?我瞧着王妃每日沒個笑模樣,也真是心疼。&rdo;海棠露出一臉為難道:&ldo;世子爺的性子,玉台姐姐您也是曉得的,我的話在爺那兒根本什麼都不算,爺反而還會嫌我多話。&rdo;她腦子被門闆夾了才會想辦法去調解這對母子間的感情,王妃對她的厭惡恐怕早已根深蒂固,一旦王妃和世子的母子關系變得親密,到時候滅她這個丫鬟不是分分鐘的事?所以像現在這樣,世子跟王妃關系不算太好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她隻要讨好了世子,其他的事都無所謂了!當然,這種話她不可能明說,還得跟玉台虛以委蛇。玉台隻當海棠是被自己說動了,忙道:&ldo;海棠妹妹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咱們都曉得平日裡世子爺不喜丫鬟近身伺候,可偏偏将你帶在身邊,可見他對你是不同的,你便為王妃說上兩句,想來也比旁人說的有用。&rdo;&ldo;玉台姐姐,您這可是高看我了。&rdo;這種事海棠可不能承認,&ldo;世子爺他自有計較,我哪敢亂說話啊?我可怕世子爺打我闆子呢!&rdo;&ldo;打闆子?&rdo;玉台将信将疑。海棠道:&ldo;可不是嗎!玉台姐姐你也曉得的,之前我不是被世子爺打過闆子的嘛,那傷如今還未好利索呢,我可不敢再在世子爺面前造次。&rdo;海棠說得就是她為牡丹挨打那次,那時候王妃派玉台來送過賞安撫她。玉台一愣,忙笑道:&ldo;那次是不一樣的。海棠妹妹,那時候世子還未看重于你,自然待你跟旁人無不同,可現如今,大夥兒都瞧得出,世子爺對你可不一般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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