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天氣,就像小孩兒的臉,說變就變。
上午還是大晴天,這中午一過,立馬就陰雲密布起來。
祖孫倆趕忙收攤回家,好在老天爺給面子,倆人到了家後,大雨才傾瀉而下。
切開個井水鎮着的西瓜,祖孫二人一口下去,甜絲絲,涼津津的,悶熱難耐盡數褪去。
“奶奶,這西瓜真甜!”
“是挺甜,哪天我再去買幾個去。”
祖孫二人坐在炕上悠閑的吃着西瓜,小奶狗在地上啃着西瓜皮玩,臨窗聽雨,閑聊家常。
與之正相反的宋家,吵吵嚷嚷的,混亂一片。
馬喜娟回來了。
她前幾天早産了,等不及她出月子,娘家就吵了起來。
生産完才三天的馬喜娟,頭巾圍着額頭,懷裡抱着剛出生的兒子,被攆了出來。
手裡的錢和物件,被搜刮的的一幹二淨。好在還顧及她的死活,給她買了一張回家的票。
馬喜娟剛到家,進屋把孩子放在炕上一放,都沒細看宋志剛就跑去碗櫃子找吃的了。
可餓死她了,身上除了買張車票的錢,她媽是一分都沒給她留下。
生生餓了兩天。
“剛子,你咋不抱抱兒子?”馬喜娟胡吃海塞了會兒,手裡拿着根黃瓜回來了,看見宋志剛靠在那裡,光看着,一動不動,好奇的問道。
“哎呀~可澆死我了,這雨說下就下,驢草可真不好割。你也趕不了車了,哪天把驢賣了吧!”宋婆子一邊念叨着,一邊擦着臉上的雨水,掀門簾進來了。
“哎呀~娟子你回來啦?這是...我孫子?”看見站在炕邊的馬喜娟,宋婆子激動的不行,撲到炕頭,扒開了小包被,看了又看,再三确定是孫子後,老淚縱橫。
“我老宋家有後啦!”
馬喜娟看了看宋婆子,又看了看眼睛通紅,但卻一聲不吭的宋志剛。
“媽,剛子咋的了?他咋怪怪的?”
宋婆子的哭聲突然頓住。
“咳,娟子啊!剛子讓人害了,嗚嗚~”
馬喜娟仿佛察覺出了什麼,雙眼瞪大,上下掃視着宋志剛,驚恐的問道“咋害了?剛子你起來!”
“滾!别拽我,啊~”
宋家傳出一聲怒嚎,比七月的悶雷還讓人心驚。
......
到了傍晚,驟雨初歇。
宋家的院子沉悶異常,自從聽了宋志剛癱了之後,馬喜娟一句話都沒有說,抱着孩子就去了宋婆子那屋。
心心念念的兒子,宋志剛也沒來得及親香,雙眼灰暗,直勾勾的盯着房頂,想着剛才被媳婦拽到地上的狼狽,又憋悶又恨。
“娟子,吃點飯吧?”
宋婆子端進來一碗面,放到了炕上。
馬喜娟側躺在炕頭,一動不動,連孩子吭叽抗議聲,她都沒管。
“大孫兒不哭,噢噢~不哭,娟子給他喂點奶吧!”
馬喜娟還是一動不動。
她現在心很亂,出生在重男輕女的大家庭的她,早就學會了審時度勢,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她總是能立刻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可是眼前的局面。讓她迷茫了。她還不到四十歲,難道就守着一個癱子過一輩子了?
可是,離了宋家,自己又能去哪呢?這可真是愁人。
馬喜娟昏昏沉沉的想了一夜,也不知道最後做了什麼決定。
早上起來,給孩子喂完奶,她把孩子往宋婆子懷裡一扔,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去串門了。
“诶~這日子真沒法過了。”宋婆子長歎了一聲,抱着孩子去了宋志剛屋裡。
“媽,家裡的錢都藏好了,别讓她摸到地方。”宋志剛伸着無力的手指,劃拉着兒子的臉蛋,眼神一片冰冷。
“咋了?”
“别問了,聽我的就是。”
“好,聽你的。我去把存折換個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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