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不自覺停下了腳步,數不清的星辰鑲嵌在幽暗深遠的穹頂上,向他發出混沌的光。紅月遙遠地隐在遠處高聳入雲的建築後面,若不是這漫天的星空夜色,說它是一輪太陽,也未嘗不可。
五七記得,從那棟高聳入雲的摘星閣往這囹圄般的方寸世界俯瞰,一切都渺小的如同草芥。黑色和白色的蝼蟻們好似沒有靈魂一般往來忙碌着,在既定的軌道上不知疲倦地重複着。
他仍記得摘星閣上錯綜複雜的宮道,俨然巍峨的殿宇,行走宮人面無表情的臉,四時錯亂的花草綠植,同蝼蟻們一樣機械走動的鶴鸢。
記憶尤為鮮活的,是“枕風栖雲”童子臉上驚疑不定的神色,床上睡着的那人深不見底的黑色瞳仁。
五七從心底不斷安慰着自己,那個躺在床上,名喚瀝雲的人,正是自己的正身。
可是心底的驚疑與恐懼卻無論如何也按耐不下去。他聽見自己空蕩蕩的胸腔内激蕩沉悶的跳動聲,連帶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好像喘不過氣來了。
五七僵直着脖子看着床上的那個人,這張原本應該無比熟悉的面龐,帶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冰冷微笑,他在自己偌大的記憶倉庫裡來回翻找,好似投入深邃湖底的一顆細沙,連個聲響也沒有,便打着旋落到了看不見的地方去了。
他不記得這張臉,更不記得這個叫人毛骨悚然的表情。
五七低下頭來,他兩手空蕩蕩的,原本應該握在掌心裡的雪色雲帚,也如同幹冰融化一般,消失地無影無蹤。
“你找什麼?”
五七擡頭,卻見說話的,正是床上躺着的那個人。
他扶着床沿艱難地坐起身來。興許是沉睡了太久,他的動作僵硬而遲緩,好似這個人的魂靈,還無法順利調動這具身軀的各個部件。倒是他的聲音活潑又清亮,好似為這一刻準備了許久一般。
“靈兄?”五七有些猶豫地喊出這個名字。
“呵呵,”那人低下頭來,從喉嚨裡輕笑兩聲。烏亮的發順着他的側臉滑了下去,他有些不自然地反過手去将發絲撥在耳後,“你不能叫我靈兄了,得叫我……”
他擡起頭來,從濃黑的睫下看着他,那止不住的笑意堆在翹起的嘴角上,“瀝雲尊主!”
“瀝……”五七無聲地動了動唇,感覺好似有一條冰冷黏膩的蛇從腳面爬過,順着他的身體慢慢盤了上來。那蛇滑過的地方留下了濕滑的粘液,被風陰恻恻地吹着。它纏在他的頸上,渾身慢慢收緊了力道,朝他吐着猩紅的信子。
那信子的顔色,同那人眼角若隐若現的小痣,看起來一模一樣。
五七幹笑着,“怎麼是我叫你,你我難道不就本是一體?”
那人歪着頭,眼珠轉了轉,在這不大的寝室裡來回打量,“邺風對你也真是有心了,将一個不會說話不會動的半死人,放在這樣好的屋子裡。”
他的眼珠轉回來,落在五七身上,“不過從今往後,可就由我來代你受享了!”
那人說完,彎起眼來燦然一笑,豔若桃李,容若春花,将這原本陰沉的屋子都照亮了。
五七不禁看的有些呆了。他有些遲鈍地接受到那人傳過來的訊息,終于琢磨出來其中的原委,難以置信地說道,“你……你騙我,你竟不是……”
那人又笑,“你莫怨我騙你,要怨也得怨自己偏生就這樣蠢。若不是你已入魔障,怎會被人三言兩語就騙入巢穴中呢?”
“你……你!”五七腳步虛浮地往前走了兩步,“可是你是如何能在俞月三的靈識葫蘆中的?你為何又盡知我前塵之事?你!你與我有何冤仇,為什麼要這樣做?”
“尊主大人?你剛剛不是已經回來了嗎?什麼時候出去的,小童都沒有看到您!”
那人看着五七逐漸逼近,心下本有些懼意,又遙遙聽得屋外邺風與那仙童的交談聲,心中便大安起來,勾起嘴角不屑地說,“你總是這樣貪心,什麼都想知道,什麼都想擁有!”那人說着,眼中便彌漫出一股恨意來,“明明都有了一切,卻總想擁有更多。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你想要就要,想明白就明白的事來?”
那人餘光往屋外撇着,聽着邺風似乎逐漸走近了,便無所忌憚地探着身子靠近五七道,“如今我是邺風大病初愈的心上人,而你卻是一個假扮尊主的亂臣賊子,你說你可怎麼辦呢?”他啧啧着坐直了身體,“可惜了,死也做不成個明白鬼,”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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