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慶廣打着哈哈道,“票友的話如何能聽得,要是人人的話都要聽,那咱們就都甭唱了!欸這就到了!”俞月三擡頭看了那牌匾一眼,還沒來得及反悔,就被吳慶廣摁在椅子上,噗嗤一聲,在膠片上定格了。
俞月三看着那混黑的盒子,心裡一抖,好像魂兒都被扯進去一樣。
拍了那一張,吳慶廣原想叫俞月三再亮個相,拍個袅娜的,誰知俞月三說什麼也不照了,直往外面躲。吳慶廣心想倒省了錢了,也并不強求,就由着俞月三回去了。
俞月三走在路上,倒有幾個人拿眼瞧他的,還有那路邊歇腳的挑夫小販拿口哨臊他,俞月三隻當沒看見,兜着袖子走圓台一般飛也似的回去了。
等俞月三梳洗幹淨,那照片竟也洗了出來,吳慶廣塞到俞月三手裡,他心下有兩分不想要,倒也沒十分抗拒,捏在手裡就出門尋吃食去了。
戲園子門口有個面攤,攤主系濃眉大眼、高挑魁梧的一個青年漢子,挑着個“賣面”的幡子,擺個方桌并兩個長條凳,賣一碗上海的陽春面。俞月三少時在蘇州學戲,就好這口蔥油香味,雖者說他吃慣了那清湯光面,這攤主的面醬油紅湯,還不十分地道,俞月三倒也十分滿足了。
俞月三一筷子将那細面夾去了小半碗,舉到湯面上小口吹了吹,呲溜呲溜吃了進去,一邊被燙的發出“嘶嘶”聲,一邊發出滿足的喟歎。
此時已然過了飯點,面攤上除了俞月三也沒了旁人。攤主放下湯勺蓋了鍋,在圍裙上拭了試手,走到俞月三對面坐了下來。
俞月三嘴裡含着面,擡頭沖他笑了一笑。這面攤守着個戲園,每日送迎各路三教九流、販夫走卒。這唱戲的也是下九流,更何況一個唱不紅成不了腳的戲子。
“九哥吃了沒?”那攤主名喚施九,俞月三三天兩頭在這吃面,跟他也早就混了頂熟。
“吃了!”施九憨厚一笑,示意俞月三隻管吃自己的,不必理會他。
俞月三倒也不與他客氣。施九看他桌子上擺着一張相片,便拿起來仔細瞧了瞧喜道,“俞老闆,這照片上是你啊!”
“唔,”俞月三喝了口湯,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九哥,說了好幾次了,我可不敢稱‘老闆’!”
施九“嘿嘿”一笑,“在我心裡,你比那些個‘老闆’們唱的還好呢,這扮相忒俊了,真好看!”
俞月三心裡倒不覺得歡喜,隻皺了皺眉道,“我倒不怎麼喜歡照相,小時候聽人說,拍這個不吉利,這東西勾魂的,那相紙上留得都是人的魂兒。”
施九道,“這可是你想多了,滿大街都是照相館子,誰還信那個。”說着又将那相片兒仔細看了看,“這扮相是李香君吧!”
俞月三擡頭看了他一眼,他這身扮相是《紅梨記》裡的謝素秋,施九不懂戲,隻因在戲園子門口呆多了耳熟,認得昆戲裡的一兩個角色,看見個美貌閨秀,認定不是杜麗娘便是李香君。
俞月三也不欲與他争辯,隻含混着應了,低頭認真喝那碗湯。
湯未喝完,就見班主遙遙地沖面攤走了來。
“月三呐!”吳慶廣弓着背拉着俞月三的手笑個不停,他年輕時唱花臉的,也是頂英俊一個人物,倒有些個人愛聽他的戲,隻是為人懶惰又疏于保養,如今未至不惑竟把那身本領荒廢了下來。他谄笑着,滿臉的褶子堆成麻花一般。
“月三呐!”吳慶廣拍着俞月三的手道,“你要成角了!今個晚上中遠商會的馮會長的小姨太太慶生辰,請你去唱堂會呢!”
“當真?”俞月三當下也顧不得喝湯了。這些年昆戲日漸式微,正經戲園的演出都少之又少,更枉論被請去唱堂會了,是以他此刻的心情,算是吃了一大“驚”。但因着吳慶廣一向踏實可靠,俞月三便也不疑有他,“喜”也慢慢湧上心來,一門心思想着該唱些什麼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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