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精心大費周折,曝光的信息又那麼詳實,讓譚茹覺得,這個叫“三寸釘”的人對自己是精準的鎖定,并非一時興起。。
“除了我,你身邊還有誰對你父親的案件感興趣?”吳君誠試探性的問着,然後又說:“這應該是有人用心做的一件事。譚小姐,現在你父親的案子被重新推上社會輿論焦點,是時下最具有熱度的事件。有熱度就意味着有流量,有流量就意味着有無限可能,錢也好,利也好,都是誘惑。用個不恰當的比喻來講,就是一塊肥肉挂到了樹枝上,什麼樣的豺狼虎豹,阿貓阿狗都會想要咬一口下來償償。”
“有個記者,叫顔錦書,她找過我幾次。”譚茹想了想後說着,腦海裡忽然想起那天回到家後見到家裡院子裡那杯招待外人的茶,以及母親與奶奶異樣的态度。
當時譚茹看出有人到家裡與兩位長輩說了許多事情,但因為氣氛不佳,她沒來得及追問與細想到底是誰,還以為就是附近的街坊而已。現在琢磨當時的細節,她記起那隻被喝過水的杯子是擺在左手邊,紮過水果的牙簽也放在左邊,這說明那個拜訪者是左撇子。
回想當初與顔錦書在汾城謀面時的舉止,當時遞還她記者證時,她伸出接下的就是左手。與她對話時,她拿手機,遞東西等等都是用左手。顯然,她就是個左撇子,如果沒有猜錯,那個登門拜訪的人,就是顔錦書。
“記者,最能嗅到味兒,譚小姐,你以後要小心一些了。除了我,不要太相信其他人。”吳君誠如同加強提醒一般,從旁說道。
“嗯,知道了。”譚茹點點頭。
“對了,你那位朋友宋警官,也在幫你處理家裡的事情嗎?”吳君誠像是不經意地問道。
“怎麼了?。”
“問問。既然當了全權代理,總要知道得詳細些比較好。如果有警官願意幫忙,那自然是最好的。”吳君誠笑說。
“那倒不是。宋警官是之前負責我大姐案子調查的警員,他來松城是順帶找我幫個忙,對我家的事好像應該并不太在意。畢竟,我父親的案子是很多年前的老案,案發時他應該還是個孩子,不可能有關系,也沒必要摻和。”譚茹解釋。
“哦……”
“是有什麼問題嗎?”譚茹從吳君誠拖長的聲音聽出吳君誠的意有所指。
“不知道應不應該和譚小姐你說呢。”吳君誠面露難色。
“吳律師,你全權代理我的事情,我對你知無不言,你應該用同樣的誠意态度對待我吧。既然有事,為什麼不能直接說呢。”
“那我要事先說明,我說的這些事,僅單純是出于我作為您的代理律師在搜集到信息後,再向你轉達信息,更多的是例行公事,并不帶個人色彩。希望譚小姐不論聽完作何想法,也都要介意。”
吳君誠像是在打預防針一樣說了一番話,這讓譚茹覺得很奇怪。但話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必然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于是點了點頭,說:“好。”
“是這樣的。上次見到那位宋警官,我就莫名的感覺有點眼熟,還以為認錯人了。後來回去想了又想,再托人打聽确認了一下,發現原來真不是我走了眼。”
“什麼意思,宋警官是有什麼問題嗎?”譚茹反問。
“那倒沒有。宋警官是警官學院的優秀畢業生,自然是極好的人,肯定不會有問題。”吳君誠擺手否認,但依舊一臉為難猶豫的神色。
“吳律師,這深更半夜的就别打啞謎了吧,咱們都做回敞亮人,有什麼事兒你直接說清楚,我天亮之前還能回去抓緊時間休息幾小時。”譚茹微笑,實則内心有些沒了耐心,今晚可不是和她吊胃口的好時候。
看得出譚茹有點不耐煩,吳君誠的關子也賣得差不多,于是便坐下來,說:“那位宋警官有位老師,叫陳威,當年非常有名,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譚茹搖搖頭,表示自己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早些年在還是報紙當道的時候,陳威警官挂在版面上好長一段時間。因為當年破獲了幾起重大刑事案件而被連評了好多優秀,上過電視。可是非常有名的警界榜樣人物,那幾年警界的宣傳海報用的都是他的照片,那時候我還是個學生,在學校勤工儉學,每天負責給系裡老師們的辦公室分送報紙,就記住了。”
“他老師也是一位刑警嗎?”
“對,是警官學院的老師,也一位非常有經驗且有聲望的老刑警。你父親案件的案子當時非常有名,他就是參與經辦警員之一。你,真的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原來如此!譚茹在心裡猛然一個清醒,原來吳君誠欲言又止的賣關子,是真的有一個大關子在等着自己。這是譚茹生平第一次聽到關于父親案件相關的經辦人員的姓名,也是第一次除了奶奶之外聽到别人談父親案子相關的未知之事,讓譚茹感覺開始接觸到與父親舊案相關的一些蛛絲馬迹。
在譚家,母親從不提及父親的案子,大姐譚蒙隻說讓譚茹朝前看,唯有奶奶會與譚茹說那個案子。從小到大,譚茹聽過無數遍,都是父親為鄉親們出頭,最後被惡意欠薪逼到沒有退路才釀成意外,身陷囹圄,又因輿論而被加速走上生命終結的一個被動悲劇。并且,李老太太始終告訴譚茹,李道義是個雞都不敢殺的人,更不可能去害人性命。
譚茹聽着同一個版本的故事長大,成年後她也看過當年的新聞報道,偷偷在網上搜過舊的案件資料,一切都熟悉而陌生。譚茹是有很多疑問,但是她也不能向任何人求證與詢問。就像是被封在透明玻璃瓶中的一隻蟬,你知道自己應該在樹上鳴叫,自己是誰,但又被困在那兒,不能鳴叫,否則會被發現。
“沒有。”譚茹沉了沉氣,如實回答。
“他是個優秀警員代表,在你父親的案子之後不久,卻因為一個小案子負傷,就從一線退了下來到學院去上課。帶過宋劍警官他們那一屆學生,幾年前他在一次探親途中失蹤了,當時新聞呀,報紙呀,到處都在征集線索,不過都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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