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淑含淚撲到徐姥姥懷中,叫道:&ldo;娘!&rdo;徐姥姥拍拍她的背,道:&ldo;不管到底是如何,畢竟現在這事兒還沒發生,咱們可不能就先被吓得整日家悲悲苦苦,什麼事兒也撇了不幹,像是坐着等死一般,人活一世,誰知道究竟會遇上些什麼呢?隻要還有一口氣兒在,那就得可勁兒地活着,高高興興多活上一日,那就多賺一日,你們說可對不對呢?&rdo;應蘭風沖着徐姥姥深深地一揖到地,道:&ldo;多謝嶽母教誨,我知道怎麼做了。&rdo;抖落滿身憂慮悲戚,重新露出笑容,挺直腰杆。徐姥姥笑道:&ldo;這才是我的姑爺呢。&rdo;應懷真在旁,把徐姥姥這番話聽得入耳入心,這些話是對應蘭風說的,但同她的心境,卻也不謀而合。緩緩地舒了口氣,應懷真跑到應蘭風跟前,伸手抱住他的雙腿,應蘭風見女兒撒嬌,便長笑了聲,擡手把她抱起,舉在空中,做飛翔狀。應懷真咯咯地笑起來,如一個真正孩童似的爛漫快活,是啊,她可是……曾去過地獄的人,很該更明白這珍之又珍的一世應怎麼度過。雖然對前途如何仍不是十分清楚,但此刻,心卻是溫暖而笃定的。這一日,李賢淑應懷真正跟着徐姥姥在院子裡,看那新長的青蘿蔔,說着年下該如何做鹹菜的各種事宜。應懷真蹲在隴上,看着葉子上趴着一隻綠螞蚱。李霍不聲不響地也跟着站在後頭,見狀上前,輕手輕腳地居然一下子攏住了,徐姥姥揪了根草葉子拴了,李霍提着,遞給應懷真玩耍。應懷真拎在手裡,低頭看那綠螞蚱懸空,在細草上一跳一跳地卻掙紮不脫,李霍又站着呆看,她便促狹,提溜着螞蚱往李霍面上一晃,驚得他大叫一聲,往後跳出去,應懷真看着他瞪圓眼睛一臉不信,不由嘻嘻哈哈地樂了起來。就在這時候,進寶如風一樣跑了進來,倉皇說:&ldo;少奶奶,門口有兩個府衙派來的爺們,說請、請少爺。&rdo;李賢淑冷不丁就僵在原地,身後卻傳來應蘭風淡淡的聲音:&ldo;知道了,讓他們稍等。&rdo;衆人回頭,見應蘭風不知何時來到的,信步走上前來,淺笑着說道:&ldo;你們好好地在家,我去去就來。……嶽母,我去了。&rdo;徐姥姥望着他,點點頭說:&ldo;姑爺,你放心吧。&rdo;李賢淑在旁,終于深吸了口氣,擡頭笑了笑,道:&ldo;我跟真兒……在這兒等你回來。&rdo;應蘭風用力點了點頭,把應懷真抱了一抱,親親她的小臉,轉身大步出門。應蘭風前腳剛去,張珍跟幾個仆人恰好進門,見大家都呆站在這裡不言不語地,他便問道:&ldo;都站在這兒做什麼?伯父去哪裡呢?&rdo;李賢淑已忍不住滾出淚來,腳下微微挪動,随時都要追出去似的,徐姥姥見狀,便拉着她笑着道:&ldo;前兒你不是問我那糖葫蘆是個怎麼弄法兒?正好孩子們都在,索性就去做出來給他們吃。&rdo;李賢淑用帕子掩着口,一聲不吭。徐姥姥把她肩膀抱了抱,揚聲叫說:&ldo;四丫兒,四丫兒!&rdo;原來李愛玲自打來了,見應蘭風有許多書籍,她便央求着取了幾本來,每日家便躲在屋裡頭看,此刻聽了徐姥姥叫,便把書扔了跑出來道:&ldo;娘,叫我做什麼?&rdo;徐姥姥囑咐道:&ldo;别隻顧着躲懶,這兒數你最大,你看着他們好好玩耍,不許吵嘴打架。&rdo;說着回頭又看應懷真,笑說:&ldo;真哥兒,前日你不是央求着叫做糖葫蘆呢?你在這兒乖乖地,等做出來了叫你吃。&rdo;應懷真點點頭:&ldo;知道了。&rdo;徐姥姥見她神情平靜,十分地乖巧,心中大為欣慰。這會兒張珍已經走了過來,才留意到應懷真身後的李霍,便問:&ldo;你們怎麼都不理我?真真妹妹,他是誰?&rdo;應懷真強打精神,道:&ldo;是我表哥,跟姥姥從京城過來看望我們的。&rdo;張珍見李霍生得瘦弱,便微微斜着眼睛打量,道:&ldo;是你表哥麼?我還以為是你表弟。&rdo;應懷真正看着手中的那支螞蚱,見它兀自徒勞地蹬着腿兒,抻的自個兒的手也一抖一抖地,便歎了口氣,把草解開,将那螞蚱放了。李霍見了急道:&ldo;你做什麼放了它?它會把菜葉子都咬壞了。&rdo;應懷真無言以對,張珍卻雙手叉腰,道:&ldo;真真妹妹喜歡放了它,要你管麼?&rdo;四丫頭愛玲見三個孩子站在一塊兒,倍覺無聊,本正想偷溜回房看書,聞言便道:&ldo;你又是誰?這樣多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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