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明說完之後,心像是被海水淹沒,他頹然放下電話,低着頭,沉默很久,不言亦不動。像是已耗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而在電話那頭,傅迷薇挂機,确認衛生間的門是關緊了的,她擰開水喉,在嘩啦啦的水聲之中,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這幾天陳嫂跟阿亮就住在傅迷薇的出租房裡,幸好當初租房的時候,要的是兩室一廳,最初的幾天,阿亮睡卧室,陳嫂就陪着傅迷薇睡,後來漸漸地陳嫂見她情緒穩定,就不再跟她一起睡,叫阿亮搬出來睡客廳。期間陳嫂問過傅迷薇她跟周予明的事,傅迷薇卻隻是搖頭。陳嫂知道她心中有個死結,隻是每天都暗暗地求神拜佛,希望他們兩個能夠盡快和好。阿亮倒是自始至終都很高興,每天可以看電視,偶爾跟陳嫂一起出去買菜,逛超市,在樓下看孩子們玩,雖然那些孩子不太喜歡跟他一起玩。有時候他很想給周予明打電話,陳嫂卻總是不許。終于有一次給他找到機會,偷偷撥通了周予明的電話,問什麼時候可以跟他一起玩。那個很好聽的聲音卻無奈地笑了笑,然後說:&ldo;阿亮,叔叔也很想你,但是叔叔暫時不能跟你一起玩了,你要好好地聽媽媽跟姐姐的話,知道嗎?&rdo;阿亮很失望,問為什麼,周予明沉默了會兒,隻說自己在忙。阿亮聽說他忙,立刻懂事地大聲說:&ldo;我媽說不能打擾叔叔工作,那麼我再等等,等你不忙了再來找我玩!&rdo;周予明聽他好像要挂機,才忙又出聲:&ldo;阿亮……&rdo;阿亮問:&ldo;叔叔還有什麼事?&rdo;周予明停了停:&ldo;姐姐……最近還好嗎?&rdo;阿亮眨了眨眼,高興地說:&ldo;哦,姐姐最近挺好的!對了,今天還有個長的很好看的哥哥來接姐姐,說是去工作了!&rdo;電話那頭沉默的可怕,阿亮懷疑他已經挂了機:&ldo;喂喂?叔叔?你還在不在啦?不在我就要走了,我怕我媽看見了要罵我!&rdo;周予明又跟阿亮短暫地說了幾句,挂了電話,一回頭,高正跟江導正雙雙盯着他看。周予明回到餐桌前,笑笑:&ldo;怎麼了,這裡的菜不好吃?都看着我。&rdo;他緩緩落座,而高正探頭打量他的臉色,很小聲問:&ldo;你那個神秘的小女友……怎麼了?&rdo;周予明淡淡地垂下眼皮:&ldo;沒怎麼,好着呢。&rdo;高正笑:&ldo;幾十年的朋友了,我總不能這點兒眼力價兒都沒有……一定是有事兒,我說……你總不會是被人诳了吧。&rdo;周予明哼道:&ldo;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吃你的飯。&rdo;高正對江導一努嘴:&ldo;看,不承認呢。&rdo;江導脾氣沒有高正那麼好,一拍桌子:&ldo;到底怎麼樣你說話呢,咱們這麼多人,随便伸一根指頭不弄死她?到底是不是跑了?&rdo;周予明皺眉,不可置信地看看兩人:&ldo;說什麼呢?我是十八歲黃花閨女被人搞大了肚子嗎?你們兩個一臉緊張的要找人負責?&rdo;高正嗤嗤笑了兩聲,低聲說:&ldo;說實話,你被人搞大了肚子不要緊,這個我們兩個一點兒也不擔心,就怕你被人搞碎了心。&rdo;他有這份功力,在看似嬉笑的話裡藏着最嚴肅不過的正經。周予明卻偏笑笑:&ldo;我不懂你在說什麼。&rdo;江導又拍了一下桌子:&ldo;你要下不了手,随便說一聲,讓兄弟們下手,弄死那小……&rdo;&ldo;夠了。&rdo;周予明的神情陡然嚴肅起來,他也明白他這些朋友的性子,如果真的不制止,難保他們真的私底下行事,&ldo;這是我的私事,我告訴你們,誰也不許插手這件事,不然我真翻臉。&rdo;江導瞪着周予明。&ldo;别急别急,他心裡門清着呢,知道咱們是為了他好,&rdo;高正忙打圓場:&ldo;老周,我們也都是為了你好,你跟誰急也不能跟兄弟急啊。&rdo;&ldo;這飯沒法兒吃了,&rdo;周予明歎了口氣,放下刀叉,&ldo;我就說不能來吃什麼西餐,好好的中餐還吃不過來呢,看看這頓飯吃得,七零八落……再說,吃飯就吃飯,總拍桌子幹什麼,一驚一乍的,搞得人都以為你一會兒要動刀了。&rdo;他說到最後,才展顔一笑,搖頭。江導哼:&ldo;得!我果然是皇帝不急太監急!&rdo;高正拍拍他的手:&ldo;别,你是兵馬大元帥,那種髒累差的活兒,有我……&rdo;他輕輕拍拍胸口。旁邊兩位爺才雙雙笑出來,周予明舉杯:&ldo;瞧你們那點兒出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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