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笑容依然,巋然不動,齊楚夫人圍着他轉了轉,說到最後之時,細聲笑語不休,便伸手過來,竟摸上阿秀的臉。47見舊識分外歡喜齊楚夫人擡手,向上一撩,摸上阿秀臉頰,動作神情,極盡輕薄之态,兩邊侍衛看的目瞪口呆,阿秀淡然笑着,及時後退一步,溫聲說道:&ldo;夫人這是在做什麼?&rdo;齊楚夫人手指尚未沾着阿秀臉頰,便遭拒了,刹那手勢略停,片刻才将手一回,微微掩了檀口櫻唇,淺笑着道:&ldo;是奴家為公子美色所迷,一時情不自禁,有所冒犯之處,還請公子見諒。&rdo;阿秀眼望着她,說道:&ldo;夫人今日前來,不會隻為區區此事罷?&rdo;齊楚夫人嫣然而笑,說道:&ldo;公子還想着什麼其他之事?&rdo;挑逗之意,溢于言表。阿秀笑着搖頭,後便略斂了笑意,隻說道:&ldo;夫人大膽,實在出乎在下所料,隻不過,不知夫人如此,是有心,或者無意?&rdo;齊楚夫人笑容蕩漾,媚聲說道:&ldo;這話奴家不明,何為有心,何為無意,是說我對公子有心?或對公子無意,若公子問的是此,那公子該當明白才是。&rdo;阿秀似笑非笑,問道:&ldo;夫人天生麗質,齊楚大人昔日也算是塗州名将,雖然不說是萬民敬仰,也算百姓愛戴,夫人身為大人遺孀,該當謹守婦道,怎地竟對陌生男子口出輕薄之語?我看夫人冰雪之姿,當并非天性輕薄浪蕩之人罷?&rdo;齊楚夫人本來春-意盎然,忽地聽阿秀說出這番煞風景的話來,似雪花冰水覆蓋澆灌了遍地春花,一刹那肅寒冷徹,齊楚夫人臉上笑意微微僵住,竟無法反應,阿秀卻仍笑微微看她,雖然說着那樣不解風情的話,這人臉上卻仍是雲淡風輕溫和笑意,叫人難堪也未曾難堪到十分,隻打骨子裡難受罷了。齊楚夫人到底是久經世事,見慣形形色色各種場面各等之人,片刻手足無措之後,便道:&ldo;原來公子是在斥責奴家了,奴家隻是仰慕公子為人,故而特地唐突而來,不料公子才是内禀冰雪之人……倒叫奴家沒趣了。‐‐是否是天性而為,并不重要,人生一世,誰又能保持清白貞潔性子一生一世?就算是石中璞玉,早也有被發掘出的一日,打磨熬鑿,不複最初,公子何必如此苛求于人?又何況……人生苦短,總是說那些清規戒律,豈不枯乏,人非草木,能歡快一日之時,還當盡興,‐‐公子以為呢?&rdo;阿秀點頭說道:&ldo;夫人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隻不過,石中璞玉跟玉璧虧瑕之間,尚有差别,這個在下不能苟同。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無多,盡興行樂,大概是夫人所求,但對有些人來說,隻須叫一日不虛過,便已足矣。夫人也懂世事無常的道理,有朱門酒肉臭,也有哪些路邊凍餓無處去的潦倒之人,有陷落溝渠的楊花逐水,也有世外桃源不為人知的桃紅清淨,孰對孰錯,又有誰能衡量的清楚?&rdo;齊楚夫人聞言,低頭靜忖片刻,臉上雖則還笑,卻已非先前那樣浪蕩盡露,卻有些挂不住,片刻,才略一聲冷笑,道:&ldo;桃紅清淨,又能幾時?隻怕仍舊有浪子潛入,攀枝折花,盡數摧殘,倒不如随風起舞的楊花,盡情飙颯之後,是輕薄逐水而去,還是零落成泥輾作塵,到底也痛快過一世,此後種種,任由罷了!&rdo;阿秀挑了挑眉,看向齊楚夫人,嘴角笑意越濃,齊楚夫人對上他雙眸,見他面容溫和清雅,雙眼卻透出冰雪之色,不由脊上發寒,心頭後悔自己一時被他所激,口快吐露心頭之語。然而齊楚夫人心中雖暗自悔恨,面上卻不露分毫,隻又恢複先前那婉娈之态,嬌嬌笑道:&ldo;奴家淺薄見識,又要讓公子見笑了。&rdo;阿秀說道:&ldo;哪裡,今日才知夫人竟有此等見識,實在是尋常女子所不及。&rdo;齊楚夫人嬌笑道:&ldo;奴家先前聽了公子那些言語,還道公子是那等迂腐衛道之人,現在才放了心,原來公子也是個憐香惜玉的,既然如此……&rdo;她說着說着,便又不安分起來,身子略近了阿秀,兩人之間,隻隔一兩指的距離,暗香浮動,齊楚夫人身上幽香,一陣陣惹鼻而來,撩人心魄。阿秀卻并未再動,隻是低頭平靜地望着齊楚夫人,面上笑意,自始至終從未改過。但盡管他不發一語,也不退一步,齊楚夫人反而有些不敢妄動,兩人目光相對,各懷心思,廳内竟一時無聲,隻兩個侍衛分外難熬,又想着趕緊這美婦人早些離去免得己身如置水火之中,又想着如此一直看下去倒也好的,其他時候也沒這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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