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一步的挪向奶奶和小宇,短短幾步路,像是走了半個世紀,然後蹲了下來喃喃道“奶奶,我回來了,王奶奶家的飯不好吃,我要吃你做的”
一陣風吹過,吹起了地上的雪,大概是吹進了眼睛裡,林夭夭揉了揉眼睛,這個冬天好冷,入骨的淩冽,寒冷像是一張巨大的蜘蛛網粘乎粘乎的粘遍每一寸皮膚,每一塊内髒。
而後的幾天裡,林夭夭沒留一滴淚,院子裡的大紅燈籠取了下來,挂上了素白的裝飾,由村裡的長輩主持着,體面的送老太太最後一程,來人或發自内心或流于表面大都悲戚萬分,感慨萬千。
林夭夭自己像是分裂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冷靜的操持着一切,迎賓送客,跪拜點紙,還有條不紊的照顧着生病的小宇,另一部分冷靜的看着這樣冷靜的自己。
那天回到家,恍惚過後,她抱着奶奶回了屋子,奶奶這些年愈發的瘦了,抱起來竟然沒什麼重量似的,出門前還好好的笑着叮囑他們早點回家的奶奶,現在已經沒有了一點生息。
院子的梅花樹下,被挖了一個坑,鐵鍬卻是扔在奶奶身邊,這鐵鍬還沾着奶奶的血,她一時間思維無比的清醒,白雲煙恨她,但是再恨她也不至于千裡迢迢跑來傷害一個完全無仇無恨的老人吧。
甚至,她懷疑,白雲煙根本不是從大門口進去的,因為,門口沒有任何的腳印,但是她回來的時候,奶奶的身體還溫熱,那麼林夭夭到院子裡的時間肯定不久,也就不可能是新的雪覆蓋了腳印,對此,她需要一個答案。
白雲煙被警察抓去了,檢查報告是她的确瘋了,不是因為想躲避法律的制裁而裝的,這一樁新聞自然在社會上引起了很大的騷動,但是各種輿論很快被控制住,大衆知道的是白雲煙神經出現問題,傷了人,至于其他的就沒人知道了。,
林夭夭不關心作為公衆人物的白雲煙,她隻關心作為兇手的白雲煙,但是現在,白雲煙瘋瘋癫癫的,什麼都是問不出來的,事情已經發生五天了,今天奶奶已經下葬,卻不能手刃兇手。
“姐姐,我沒事兒,你不要擔心,就是感冒了,我睡會兒就好啦”小宇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仿佛一張白紙,嘴唇和面色一緻,卻還在安慰林夭夭。
林夭夭把搭在小宇額頭上的毛巾取下來,換上另外一塊“姐姐知道你沒事,姐姐不會讓你有事的,乖乖閉上眼睛睡會兒”林夭夭坐在床邊,給掖了掖被角。
“姐姐,你睡會兒吧,好不好”自從奶奶出事到現在,姐姐就沒有睡過覺,這樣下去怎麼辦啊,他隻怪自己生病來的太不湊巧,不僅幫不到姐姐,還要姐姐照顧她。
“姐姐,你不睡的話,我就不吃藥”安宇知道,也隻有這種方法可以讓姐姐稍微睡會兒了。
看着小宇執拗又關心的眼神,林夭夭妥協了,脫了鞋上床,和小宇頭并頭躺下,到底病勢來的太洶湧,原本想看着姐姐睡着的安宇每幾分鐘陷入了半昏迷狀态,林夭夭睜開了眼睛,看着安宇,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輕歎了一口氣坐了起來。
桃之來的時候,林夭夭站在新立的墳墓旁,立成了一塊雕塑,靠近的時候,她滿身的冷意讓他既心疼又憤怒。
心疼的是他知道于她而言,新墳底下躺着的人對她有多重要,憤怒的是,她太不懂得愛惜自己了,這數九寒天的日子,她就那樣單衫薄裳站着,似乎失去了生命力。
手裡浮現出一襲披風,雖說他給她的靈血晶有一定的禦寒的作用,但是終究看不得她不愛護自己,溫暖的披風披到肩膀的時候林夭夭終于有了一點反應,隻是依舊沒有轉過身,她面對着墳墓的方向,不言語,奶奶的墓旁,還有個小小的土堆,大吉就住在那裡,并将永遠住在那裡。
桃之在她身邊轉了個圈,轉到了她的正前方。
“夭夭,你奶奶不想看到你這樣的”樹影搖曳,星光透過葉子撒下的光斑在她的身上臉上移轉着,聽了這話,她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反應,這幾天,對她說這句話的人太多了,他們說的她都懂,隻是,她也曾想過,奶奶有一天會離開自己,或是疾病,或是到了該分别的年紀,隻是她從沒想過會是這種意外。
“你确定要看嗎?”桃之問,在奶奶出事的當天桃之就來了,林夭夭也沒有追究他是哪裡來的消息,跑前忙後的料理了很多事,對此,林夭夭是感激的,他出現的時候臉色的蒼白程度和小宇不想上下,比他送她靈血晶那次該赢弱些許,他極力的隐藏,自己也當不知道了。
也是他告訴自己,神界有一種秘術,可以重現當時的場景,如果她想看的話,他就去找找,林夭夭不知道這是什麼秘術,但是。她的确想知道,問了會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傷害得到的答案是不會後,林夭夭想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雖然把殘酷的現實重現一邊很殘忍,但至少會讓自己知道真相。
“要看”
“好”
“奶奶,我改天再來看你”林夭夭用手蹭了蹭墓碑,墓碑上奶奶的照片笑得很慈祥,林夭夭缺突然覺得淚意翻湧,再也見不到奶奶了。
回到院子中,桃之說要準備一下,讓林夭夭閉上眼睛,林夭夭閉上眼睛,聽着身邊的人悉悉索索的動作着。
“好了,可以了”林夭夭感覺自己的手被拉着,剛想掙脫卻沒有成功,“睜眼睛”她聽到了指令。睜開眼睛,這是?那天的場景,奶奶在院子裡拿着鐵鍬鏟雪,然後………白雲煙是憑空出現的!就像有人從後背推了她一把,憑空出現,林夭夭看向桃之,看到對方一臉的凝重,這事不簡單。
出現的白雲煙神經看起來就不正常,就像!一個提線木偶,對,就是這樣的,她就像根本看不到院子裡鏟雪的奶奶,徑直的拿起旁邊的一把鏟子徑直走到紅梅樹下挖了起來,奶奶和大吉上前靠近白雲煙,可是還沒靠近,大吉就被騰空扔起,摔下來的時候抽搐了幾下沒了動靜。
一切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操控着。
看到這裡林夭夭控制不住想沖上去,旁邊有一隻手一直緊緊的拉着她的手,她沒能掙脫開。
接下來,奶奶和白雲煙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等到奶奶的手碰到白雲煙的時候,白雲煙突然舉起了鐵鍬………
突然眼淚就決了堤,掙脫了桃之的手沖了上去,然後一切畫面戛然而止,依舊是夜晚的小院,身旁站着桃之。
☆、第二十九章
桃之看着眼前的女孩,不知如何安慰她,當天他來的時候就發現,林奶奶三魂七魄均已完全沒了蹤迹,但總歸不想告訴她,對她來說,這太過殘忍。
之前的推斷,再加上剛才的情景重現,完全可以确定,這件事背後的力量絕對不簡單,現在他最擔心的是可能有人對她不利,畢竟那個人在暗處。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每時每刻都陪在她身邊,保護她,隻是很多時候都是事與願違,比如現在“師傅,你該回來了,清彌師叔……嗯……”沉星的千裡傳音在在腦海中響起。
“你…還好嗎?”林夭夭聽着眼前人的關心,看着他蒼白的面色,站在她面前要搖搖欲墜猶不自知,隻顧着關心她,心中升起說不明的感動。
“我沒事,你呢,你看着不太好?”林夭夭看着因為她的幾句關心的話,突然眼神發亮的人,冷不丁的覺得有些怪異。而且他的身體看起來真的很有問題,不是是個神仙嗎,也有可能和剛認識時候他說的事有關?這畢竟屬于别人的隐私,林夭夭也不多做打探。
“我沒事,對不起,你奶奶的事我沒幫上忙”生死之事本應順應天意,更何況就算他想逆天改命,林奶奶的魂魄入了輪回,他也别無他法。
“謝謝你”林夭夭的這聲謝發自内心,雖然後來桃之輕描淡寫的告訴她,奶奶的魂魄出現問題,必須迅速的入輪回否則可能就此魂飛魄散。但是她記得桃之看着奶奶的那種略怪異的眼神,那時候大概就已經出什麼問題了吧,假如沒有桃之,奶奶也許就真的消散于天地了,這一點,她怎麼謝桃之都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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