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莉莉絲。”他的呼喚低啞而絕望,“不要睡,你醒一醒。”
他把臉緊緊貼上莉莉絲高熱的額頭,鮮血染滿了他半脫落的繃帶:“莉莉絲!”
白光輕柔包裹住他們相貼的位置,莉莉絲在意識朦胧間感到腦中溫柔的撫慰。她的身體顫了顫,狂風過境般的失控精神力驟然消失了。
劫後餘生的警察隊長掙紮着站起來,卻見那個少年向導從側面氣勢洶洶地撲來,翻身按倒了他,還沒等他反應,擡眼就對上了那雙褐色的眼睛。
眼眸的顔色變得濃稠,好像化不開的蜜。
“把鑰匙交出來。”少年低聲發出不容抗拒的指令。
他眨了眨眼,在腕表上按下指紋,然後一串數字密鑰顯現出來。少年照着積水的反光輸入密碼,一把将脫落的項圈甩到一邊。
他晃了晃頭,慢慢起身,看着那個如污泥般癱軟在泥地裡的警官,表情冷淡而厭惡:“現在,你可以去死了。”
那個男人眼中流露出恐懼,精神不斷掙紮,卻無法阻止手中的刀刃朝自己的胸口插去。
他擡眼,最後看到的是那個少年譏诮的表情:“你不是很想知道那個哨兵的下落麼,現在明白了?低賤的豬狗。”
就在那名警官眼中最後一絲生機流逝的刹那,防空警報在整片山區響起。
是援兵!
警衛隊長的死亡,觸動了機動部隊的警報。數支待命隊伍放棄邊界線,開始向這邊急急趕來。
埃夫裡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望了望那些沖向這裡的敵人,他緊緊抱着失去意識的莉莉絲,嘴角抿成一條直線。是繼續逃亡,還是背水一戰?
正在此時,一聲巨大的轟鳴炸響,是一艘奇形怪狀的飛行器,從森林的另一邊向他們貼地飛來。
靠近了,強大的風壓吹亂了他們的頭發。失去前窗的敞篷大白鵝裡,星閃長長地打了個唿哨,在經過兩人的刹那,扔下了繩梯。
埃夫裡牢牢抓住繩梯,先把莉莉絲抛了上去,自己叼着匕首,三兩下攀上了改裝過的機甲。
“怎麼來得這麼慢?”埃夫裡小心地給莉莉絲綁上安全帶,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星閃扔給他們兩個擋風的飛行眼鏡,娴熟地操縱着機甲拐了個彎,不滿地嚷嚷:“我在森林裡找了你們快一天好嗎?要不是莉莉的精神力突破了礦場這邊的天然屏障,誰曉得你們居然躲在這麼個鬼地方。下次要救援請主動聯系OK?不要總是自我為中心啊隊長大人……咦!那裡怎麼站了個向導,也是來抓你們的嗎?”
下方礦場中,站着那個瘦弱的少年向導,他已經被窮追不舍的追捕者,逼到了奏鳴深淵的邊緣。
“哦,不是。他也是倒黴被逮住的。”埃夫裡無所謂地朝下瞥了一眼,轉頭去給莉莉絲擦臉。
星閃無法克制地又看了一眼。
那個少年擡起了頭,隔着幾百米的雨幕,星閃還是輕易看見了他眼中倔強的光,如一隻身處絕境的困獸,好像下一秒就會暴起傷人,掙個魚死網破。
“不許帶走我弟弟!”記憶裡有誰擋在他的面前。
“不要怕,我們簽署了收養文件,你弟弟會得到很好的照顧。”那個中年人有着令人生厭的聲音,偏偏裝出一副慈悲為懷的假模樣。
但是小朋友們都知道,那些離開的向導兒童一定是被怪獸吃掉了,因為他們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害怕地拉了拉姐姐的衣角。
誰知姐姐卻把他推到了前面,用一把破舊的美工刀抵住了他的脖子,冷笑道:“我不信。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殺了他。”
他慌亂地擡起頭,卻看到她年幼的眼睛裡也是這樣的光,倔強,絕望,而又哀傷。
“星閃,不要怕,不會疼。”她輕輕地在他耳邊說,“失去自由,才是更漫長的痛苦。”
“說得很好。”
那具肥碩的身體突然轟然倒地,背後轉出一個黑色長發的眼鏡男子,他随意地甩了甩手術刀上的血迹,“自由比生命更重要……那,你們願意放棄安穩的生活,做一名自由的星盜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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