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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知情，肅然道：&ldo;是嚴大淼嚴大人，本朝第一的驗官。&rdo;秦晨笑道：&ldo;是是是，也有個本朝第一的嚴大人庇佑我，順風順水兒地就好了。&rdo;說完後，看看天色，便下台階徑自辦事去了。秦晨來到外頭，召集了衆捕快，分班行事不提。如此一直忙碌了四五日，衙門忽然發出布告，要開審&ldo;城隍小鬼殺人案&rdo;。消息一出，小小的鄜縣迎來前所未有的盛況，家家客棧爆滿不說，每日縣衙前更是人山人海，就近的兩條街上都擠滿了來看熱鬧的人。原來自從小周村出了這離奇的案件之後，一傳十，十傳百，不胫而走，三鎮五縣人盡皆知，故事更遠至京城。衆人對鬼神自然是諱莫如深，何況衆口悠悠，添油加醋地，原本有一份可怖，口耳相傳後，便有十分，何況此案本就極駭人聽聞的，因此越發引人注目了。百姓們本以為如此棘手的案情，鄜州縣自然是無能為力的，甚至有人傳言說京城刑部已經派了偵訊高手前來，專審此案……不想鄜州縣竟要開審，且據衙門的知情人說：真兇已經緝拿歸案！這消息一傳開，頓時如一個驚雷似的，人群轟然震驚，更有好事之徒又跑到城隍廟中，想看看那&ldo;犯案&rdo;的小鬼是不是仍在，疑心鄜州知縣果然把那小鬼&ldo;緝拿歸案&rdo;了。然而那城隍廟的小鬼兒卻依舊矗立在城隍爺身旁，凜凜威風，斧頭之上，幹涸的血漬宛然。民心沸然不說，連知府大人等許多州官都紛紛親臨鄜縣，想要看個究竟。這一日，簡直比逢年過節的鄜縣大集都要熱鬧，一大早兒縣衙門口已經被人群擠的水洩不通，不多時，三班衙役排列，知縣黃誠升堂，鄜州知府跟州官們均都在堂側坐着聽審。秦晨瞧着這樣轟動場面，不由笑道：&ldo;老子在衙門裡當差這許多年，從來也不曾見過這樣……&rdo;又想到知府大人等親臨，便又對身旁的差人道：&ldo;今兒咱們大人這場戲若是演不好，隻怕立刻就沒了以後了。&rdo;一聲驚堂木響，兩邊衙役喝道：&ldo;威武！&rdo;堂上堂下，一片肅靜。黃誠道：&ldo;将苦主帶上。&rdo;差人們便把張老兒夫婦帶上堂來，兩人跪在堂下，黃誠便命兩人将案發當夜的情形詳述一回，張老兒果然又仔仔細細，含驚帶怕地說了明白。黃誠聽罷，因問道：&ldo;案發之時是夜晚，你且是這把年紀了，會不會是你老眼昏花，看錯了？&rdo;張老兒道：&ldo;小人起初是看的窗戶上的影子，後來他從房内出來，當時是十五，月亮極大，小老兒又點了燈，哪裡會看錯，何況我老婆子也同樣看見是城隍廟的小鬼爺爺……&rdo;黃誠點了點頭，忽然說道：&ldo;帶上來。&rdo;一語說罷，就見兩名衙差，擡着一面绉紗屏風上前，就擋在知縣長案跟前兒。衆人不知知縣弄什麼玄虛，都紛紛伸長脖子細看，張老兒兩口子也不明所以，隻顧盯着看，誰知正看之間，猛然見那屏風之後，影影綽綽地出現一道影子‐‐那樣的黃發青眉，依稀可見獠牙外翻，暴眼環凸，手中且還持兩把斧頭，不是那城隍廟的小鬼，又是何物？堂上堂下齊聲驚呼，乍驚之餘以為小鬼現身，有人禁不住開始往後退。那張老兒一見，大叫&ldo;救命&rdo;，翻身便要逃，老婆子卻吓得翻了個白眼，暈将過去。屏風後響起黃誠鎮靜的聲音，道：&ldo;不必驚慌，撤去屏風。&rdo;衙役依言把屏風擡下，屏風後那&ldo;小鬼&rdo;卻清清楚楚，在這光天化日之下立在衆人跟前兒。張老兒被一個公差扶着，戰戰兢兢，眯縫着眼看那小鬼兒，堂下亦有不明真相者鼓噪叫道：&ldo;大人果然拿住那小鬼兒了！果然是真兇！&rdo;誰知張老兒定睛仔細再看之時，卻看出端倪，原來這所謂的小鬼兒，看着駭人，‐‐可沒有那绉紗屏風遮擋，認真細瞧，便看出這不過是個頭上戴着小鬼兒面具，腳上踩着厚底高木屐的裝扮者罷了！那面具上塗的顔色尚且十分鮮亮。張老兒呆呆怔怔：&ldo;咦……這個……大人……&rdo;黃誠道：&ldo;當時夜間，便如同被這屏風擋住一樣，自然真假難辨。&rdo;一揮手，那扮小鬼兒的公差将面具除下，立在旁邊。張老兒隐約有些反應過來，遲遲疑疑地問道：&ldo;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說有人假扮小鬼兒？可、可……我家兒媳婦也是被擄走了……&rdo;黃誠不動聲色，隻吩咐道：&ldo;要擄走一個活人談何容易。帶上來。&rdo;又有差人押着一人上堂，卻是個女子，低垂着頭，踉踉跄跄，可雖如此，張老兒不等那女子近前，卻已經認了出來‐‐這竟正是他家兒媳婦！圍觀人群中也有人認了出來，頓時叫嚷道：&ldo;大人果然如神，竟把那被小鬼攝去的張嫂子找了回來！&rdo;人頭攢動，人潮如湧，紛紛想湊前細看，守在門邊的公差隻好橫住水火棍擋住。張老兒驚喜交加，叫道：&ldo;兒媳婦……&rdo;正欲上前，又被公差攔住。此刻那媳婦子到了堂上，跪在底下，臉色發白，眼睛掃來掃去，不敢看人。黃誠道：&ldo;堂下所跪何人，報上名來。&rdo;那媳婦垂着頭，竟一言不發，黃誠冷道：&ldo;陶氏，事到如今，竟還想瞞天過海不成？&rdo;陶氏顫了顫，卻仍不做聲，張老兒急了，才要催促兒媳婦說話，黃誠卻又道：&ldo;把周力帶上來。&rdo;說話間，早有公差推搡着一人上堂，卻是個眉目有些周正的青年，這人看一眼陶氏，同跪倒地上。黃誠道：&ldo;張老兒，你可認得此人？&rdo;張老兒莫名其妙，哆嗦着道：&ldo;這是村西賣油的周小哥，為人甚好，和老大老二也有些交情，且隔三岔五地，也跟我家常來常往，自然認得。&rdo;黃誠道：&ldo;你家出事之後，可曾見過他？&rdo;張老兒搖了搖頭：&ldo;再不曾見……&rdo;想了想，道：&ldo;不知大人……帶他上堂做什麼？&rdo;黃誠不答，卻隻看向周力，恰周力正也偷眼看他，目光相對，卻忙又深深低頭。黃誠不動聲色，問道：&ldo;周力，據小周村地保的話‐‐在張家案發之後，你便離開了小周村，不知為了什麼？&rdo;周力道：&ldo;小人，本是想搬去外地的，不過趕巧罷了。&rdo;黃誠道：&ldo;是麼？果然趕巧的很。那你倒不如說說，如何秦捕頭帶人找到你的時候，你又正好跟陶氏一路？&rdo;此話一出，滿堂轟然。張老兒更是直了眼，周力雖神色有些慌張，卻仍是狡辯道：&ldo;小人……路上恰好遇見了她……小人因走的急，也不知道張老大出事，還以為……陶氏又跟他犯了口角，所以才一路。&rdo;黃誠挑眉道：&ldo;這樣說來，你也不過是見色起意……并未夥同殺人了？&rdo;周力忙點頭道：&ldo;小人并不知情。&rdo;黃誠忽道：&ldo;那陶氏有沒有跟你提起過……她是如何殺害親夫的？&rdo;陶氏聽到這裡，猛然擡頭：&ldo;大人！&rdo;張老兒也吃了一驚，正張大娘醒來，聞言幾乎又暈厥過去。周力遲疑，就看陶氏，此刻陶氏卻正也轉頭看着他，眼中透出驚愕之色。周力咽了口唾沫，低頭吞吞吐吐道：&ldo;小人、小人不知……她、她并未說過……&rdo;人群中唧唧喳喳，議論紛紛，卻又拼力豎起耳朵聽着堂上審訊。張老兒癡癡呆呆，一會兒看看周力，一會兒看看陶氏，這幅神情，卻也着實地如見鬼怪了。周力說罷，黃誠便對陶氏道：&ldo;陶氏，你可想清楚了再說，你夫君已死，你非但不報官喊冤，反而逃之夭夭，且跟周力坐實奸情，如今周力說明不知殺人之事，這所有，便落在你一人身上了。&rdo;衆目睽睽之下，陶氏卻反而鎮定下來，隻聽她道：&ldo;民婦不知大人這話何意，委實是因為……那夜民婦也糊裡糊塗，不知發生何事，隻見夫君被鬼殺害，民婦整個人昏昏沉沉，醒來後已經在路邊，民婦因害怕故而不敢回家……遇見周力，便暫且當個依靠罷了……除此之外，一概不知……民婦是清白的，還求青天大老爺做主……&rdo;說到最後，便嗚嗚咽咽哭了起來。衆人聽了這番說辭，半信半疑。有人覺着這婦人說的真切，或許真有其事，有人卻道：&ldo;哪裡竟有這樣巧的事？偏他兩人遇見，又是舊識，又在一起同行？&rdo;也有人道：&ldo;這陶氏有些姿色，倘若是周力因色起意，自然也是有的。&rdo;正在各種猜測之際，忽然聽黃知縣道：&ldo;既然你們都說跟殺人無關，那這是什麼？&rdo;秦晨聽了，便上前來，将一個包袱往地上擲下，道：&ldo;看仔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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