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晨擡手指着他,他是個耿直的心性,不信鳳哥兒那樣的人物,手底下的丫頭卻會這樣沒出息,然而見老程如此信誓旦旦的,他心頭卻陣陣發涼,情知自己是難抵此人三寸不爛之舌了。正皺眉時,忽地想到一事,秦晨便道:&ldo;倘若真如你所說,前幾日我命人滿城追緝你們,你們為何躲躲藏藏,不敢現身,可見理虧心虛……如今你莫非是仗着死無對證麼?&rdo;老程滿臉苦色,鼠須微動:&ldo;我們倒是想露面,怎奈秦捕頭已經給那素閑莊的丫頭迷了神智了,全不信我們三個,前兒張奎兄弟不就是被您打成重傷的麼?&rdo;秦晨見他更加振振有辭,倒吸一口冷氣,恨不得上前一記窩心腳爽快踹死,忽聽堂上縣官喝道:&ldo;秦晨!本官前日早聽說你傷了一個人犯,難道,是否是人犯,如今竟也不清不楚,還待商榷?&rdo;秦晨忙抱拳朝上:&ldo;大人,切勿聽這小人滿口胡言狡辯。&rdo;縣官冷笑了聲,道:&ldo;有道是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本官自然要多聽些人說,才不至于偏聽偏信了。&rdo;秦晨聽了這話,知道縣官有些疑心自己了,不由暗暗叫苦。此刻縣官看向老程,竟問道:&ldo;你口口聲聲說素閑莊的丫頭跟謝二有些奸情,然而你有何憑證?&rdo;老程低頭想了會子,才歎了口氣,道:&ldo;昨晚上,青玫私自跑出去跟二爺會面,那素閑莊人仰馬翻地找那丫頭呢,大人若不信,傳素閑莊的人來問就知道了。&rdo;這會兒堂上寂靜,老程複垂淚道:&ldo;然而小人鬥膽,要在此告素閑莊衆人一個因奸成殺之罪,求大人還我們二爺一個公道,他本是念在親戚情分,念在這謝家已是沒有人了,故而前來以為照料罷了……不想一片好心,竟落得這樣一個不明不白、客死他鄉的下場……&rdo;說着擡袖拭淚。隻因老程這一番以黑做白的話,故而才有捕快來至素閑莊傳人,起初本想直接傳家主到場,是秦晨說起女孩子如今隻有六歲,縣官才改傳了青玫跟管家陳叔到堂。而秦晨萬想不到這老程的口舌竟是如此之利,指鹿為馬、颠倒黑白的本領爐火純青,且臉皮之厚,其心之黑,更是無以倫比。秦晨攔住縣官傳雲鬟到場,其實是好意,要知道不管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但凡女子,都絕不會涉足公堂,倘若有之,便是奇恥大辱。當初秦晨誤以為&ldo;鳳哥兒&rdo;真是個小公子哥兒的時候,倒也罷了,後來醒悟過來乃是個女娃子,啼笑皆非之餘,心中自是生出些愛護憐惜之意來,自不願意叫她受辱。然而秦晨如此照顧周全,卻是大錯特錯了,陳叔跟青玫兩個人,全然不是老程的對手。何況縣官平生最恨的,就是男女奸情,早在聽老程說起青玫試圖勾搭謝二之時,便面露不愉之色,如今見青玫跪在躺下,因一臉病容,雪白的小臉兒越發楚楚可憐,眉頭微蹙,眼中含淚,雙膝跪地,瑟瑟發抖,真真兒我見尤憐。縣官還未開口,先冷冷地哼了聲。秦晨是最懂縣官心性的,察其言觀其行,便知道大事要不妙了:一個本就帶些偏頗的縣官大人,再加上一個口舌鋒利最能颠倒的老程……試問陳叔跟青玫哪裡會是對手?果然,三言兩語,便問出了破綻。隻因昨晚上青玫擅自離莊,雲鬟情急之下,隻以青玫的性命為要,哪裡會考慮的詳盡周全?更加料不到謝二竟又溺水而亡。因此縣官按照老程所說,隻追問昨晚青玫是否出莊子,又是出去做什麼的,以及所見所遇,發生之事。青玫自不能答,縱然不提是去見誰,隻說遇見謝二幾乎被非禮之事,就足以清白盡毀了。青玫心底油煎,内憂外患,被逼問之下,竟是當堂暈厥過去。縣官見狀,越發惱火三分,竟不叫人來救,隻命潑了涼水澆醒了事!陳叔見狀不妙,忙攔住道:&ldo;大人,這丫頭自昨晚淋雨便着了涼,請大人手下留情,何況人并未定罪,大人何故如此?隻怕不妥當罷。&rdo;縣官這才令人停手,看向陳叔問道:&ldo;既如此,你便替她說,昨夜之事究竟如何?&rdo;陳叔心中為難,面上卻不敢流露半分,隻鎮定答道:&ldo;說起昨晚,原本是莊子内的小丫頭發現青玫不在,又因近來外頭頗為不太平,故而小人才召集莊客,出去找尋青玫罷了。僅此而已。&rdo;陳叔雖不知青玫藏着的是何隐衷,但本能地想到不能再把雲鬟牽扯進内,故而隻避重就輕罷了,然而他說的其實倒也并不能算是謊話,隻能說是并未交代完全而已。縣官聞聽,微微皺眉,掃了老程一眼,又問陳叔:&ldo;如此說來,你也不知這丫頭是為何跑出莊子的?&rdo;陳叔不慌不忙道:&ldo;大老爺或許不知道,我們這莊子在城外,莊内也沒幾個人使喚,故而并不拘束下人,青玫等幾個丫鬟小厮們,時常便跑出門辦事兒,不過尋常罷了,不知有何差錯?&rdo;縣官冷笑道:&ldo;現如今有人告這丫頭跟謝二有奸情,因奸成殺,且你們素閑莊也牽扯在内,你認不認?&rdo;陳叔方駭然道:&ldo;這話從何說起?&rdo;他回頭看一眼青玫,忽地一震,半晌沒言語。縣官看出異樣,問道:&ldo;你如何不說話?你知道什麼,從實招來,本官或許可以從輕發落。&rdo;陳叔低頭,片刻才道:&ldo;大人,這素閑莊是謝家餘下的産業,大人自然是清楚的,謝家家風從來如何,大人或許也有耳聞,如今謝家雖然沒落,但素閑莊的人,自問也做不出那種喪德敗行的無恥之事!&rdo;陳叔說到這裡,擡頭看向縣官,方又大聲說道:&ldo;這老程張奎,夥同謝二,觊觎謝家餘産,暗中所行種種龌龊之事,暗中試圖買通莊客,奪取家業等事,莊内莊外衆人都是一清二楚,那一回謝二持刀逼迫,倘若不是秦捕頭及時趕到,隻怕早就難以挽回了!此事當時在場的衆人也都看的明明白白,如今大人隻需派人詢問便知道真假,昨晚上風大雨大,這謝二失足落水淹死了,又何足為奇,如何竟誣賴到我們的頭上?何況我們倘若要害人,何必昨晚大張旗鼓的許多人出去?‐‐大人身為父母官,怎能這樣冤屈地方子民?&rdo;縣官一怔,手指摩挲着驚堂木不語。老程卻道:&ldo;這話胡說!大人是父母官不錯,但大人同樣是朝廷的官員,食朝廷俸祿,為天子分憂,管的是天下子民的疾苦冤屈,難道隻要護着你們本地的人不成?自然是全天下的百姓子民都一視同仁,有罪一概當罰,無罪也冤屈不了你!&rdo;縣官點了點頭,自也是以為然的。陳叔越發氣滞,見此人竟做出一副正直不阿的嘴臉,不由氣得渾身發抖。正在此刻,忽地聽地上有人幽幽說道:&ldo;大人,小婢願意同大人禀明實情,大人一聽便知真假,隻不過,還請大人暫時屏退左右。&rdo;陳叔愣了愣,原來說話的是青玫,慢慢起身,仍低垂着頭,聲音微弱。縣官皺眉道:&ldo;屏退左右?這又是為何?&rdo;青玫擡頭,雙眸中滿是淚,此刻她心中悔恨無法言說‐‐倘若曾聽了鳳哥兒的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隻恨她竟按捺不住,如今眼見竟要連累素閑莊乃至鳳哥兒,她雖然曾答應過那人不會對任何人提及此事,但此時此刻,卻也是逼不得已了。縣官升堂問案之時,門口自有一衆人等圍着聽審看熱鬧,百姓們聽見似要回避,都微微鼓噪起來。鼓噪的衆人之中,卻有兩人卓爾不群,其中一個,乃是個俊俏跳脫的青衣少年,腰間佩劍,身姿纖秀;另一人,氣度沉穩,光華内斂,雖身着布衣,然衣袍上一絲褶皺都無,淵渟嶽峙,不怒自威。這兩位,自然正是日前往鄜州而來、偵辦罪囚脫獄的任浮生跟白四爺二人。話說鄜州大堂之上,縣官不肯答應青玫所求,堂下百姓們卻早就交頭接耳,議論起來。有知情者說:&ldo;昨兒晚上風雨不小,我們的确是跟着陳管事出去找青玫姑娘的,然而青姑娘素來是個謹慎厚道的,怎麼會幹出那種事來?卻是不信的。&rdo;旁側是個閑人,唯恐天下不亂,便笑哼道:&ldo;這話未必罷了,所謂&lso;知人知面不知心,面上看着好,私底下不知道是怎麼樣呢,且倘若果然這丫頭看上了謝二的将來,提早兒巴結,自也是有的。&rdo;兩人說了幾句,不妨旁邊一個人擠過來,揪住那人便喝道:&ldo;你、你血口噴人,你敢再說一個字!&rdo;這人卻是來福兒,因早先有公差去素閑莊的時候,來福聽見消息,當下顧不得,便一路飛跑趕來,正提心吊膽,聽見有人诋毀青玫,他哪裡肯答應。先頭那人隻顧說的暢快,猛然被人揪住,吓得一驚,繼而反應過來,便嚷起來:&ldo;這兒是衙門大堂,你是哪裡來的野小子,敢來耍橫!&rdo;這番攪擾,堂上已經聽見了,隻聽得驚堂木一聲喝,縣官道:&ldo;堂下休要鼓噪!&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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