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戰威除了吃醋的時候以外,完全就是個架都吵不起來的悶葫蘆,可以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地步。就像此時,他不想帶夏熙去h市,又不想在他生病的時候惹他生氣,幹脆避而不答。而夏熙也有他的對策,第一條就是冷戰,怎麼哄都不理人,而且特别能沉住氣;然後就是纏,像小尾巴般時刻跟在蔣戰威身後,又一聲不吭,甚至近到對方稍不留神指不定就踩着他了。
其實夏熙才使出第一條蔣戰威就招架不住了,當晚看着縮在靠牆的床裡面隻轉身丢給他一個背影和屁股的小家夥睡不着覺。同樣沒睡的還有此刻坐在上等列車車廂裡的佐藤隆川,身前偌大的茶幾上幾乎空無一物,隻有一小碗清水,水面随着列車的快速行駛而微微輕晃,蕩起道道波紋。
都說人喜歡紮堆,很多時候事情也一樣喜歡紮堆在一起齊齊發生。就在被夏三歲落水的當晚,佐藤隆川接到了長虹帝國皇帝親自下達的秘密信息,召他立即回去,說有要事相商。
事情的起因大概是軍部不經其批準和诏令便準備在辰光帝國的興東聯邦州發動戰争。長虹皇帝對作戰并無任何異議,有異議的是軍部的私斷獨行和對他權力的架空,所以想先一步宣告作戰計劃,并在領軍将領中安插自己的人手。
佐藤隆川無疑是最合适的人選之一,同樣的,這個機會對他來說也很重要。可縱然如此,佐藤隆川仍沒有第一時間動身,而是堅持命人将荷塘裡的水抽幹,什麼時候親眼見到被他起名為甯寶寶的夏三歲的屍體什麼時候再走。而時間已是半夜,很難在短時間内調到抽水的機器,還是匆匆趕來的左右手渡邊大介和濑戶千野冒死相勸,才讓他上了前往飛船登船點的列車。
渡邊大介還因此而受了傷,被直飛而來的一片葦葉劃破了頸側,再差不足半厘米就是動脈。他當時的紋絲不動救了他一命,但凡他有一絲要躲的意思,就必死無疑。而佐藤隆川平定的也很快,決口不再提甯寶寶一句,隻吩咐說要坐禅一日,沒事的話不要打擾。
躲閃是人保命的本能,可在佐藤隆川面前,躲閃反而意味着主動送命。渡邊大介很清楚這一點,也清楚佐藤隆川不提并不意味着不想,坐禅并不意味着心靜。
他本就是個難以捉摸的人。
有時候冷得像寒冰,有時又像能把一切焚燒殆盡的烈火。有時候容忍不了一絲聲音和嘈雜,有時又專程趕去拳場或賭場這種最喧嚣的地方。他的記憶力好到驚人,能記住所有機密情報,記住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身上的微小細節,卻記不住當紅影星的相貌,甚至手下殺手和委托人的名字。
但他有一項專長,就是能把觸手所及的所有東西全部變成殺人利器,還有一項專長,是克制和忍耐。
佐藤隆川幾乎每周都要坐禅苦修,即閉目端坐、不吃不喝、凝志靜修,讓心像一杯渾濁的水那般慢慢沉澱和安靜下來。隻可惜佐藤隆川坐禅苦修并不是因為他能心靜,恰恰相反,他越坐禅,心就越無法平靜,但他照樣能十年如一日的堅持用此舉來反方向克制自己。
任何一個能完全且徹底的自我克制的人,細思下來都會讓人忍不住心生懼意。
幾乎同一時間,成功會師的聯盟軍團召開了第四次會議,其中便着重講述了長虹帝國的最近動向,認為它對興東聯邦州的戰争勢在必行,并且會串通劉棋聯手夾擊。而興東聯邦州州長擁有一定的思想覺悟,他們可以趁此機會選擇與之合作。
發表這個觀點的正是化名為‘宋思明’的夏琛,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跟着附議。待夏琛散會後回到住處,卻有一名新加入的成員張宏私下向他提出了自己的意見,認為劉棋不會跟着長虹帝國一起夾擊興東聯邦州。
“從地理位置上看,不管劉棋走哪條路都要途徑洛北聯邦州,而他絕不敢在背靠洛北的情況下打别人,因為和他結仇已久的蔣戰威一定會向他出手。我就是從隸屬洛北聯邦州的德城過來的,其實力近年來發展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
聽到德城兩字,夏琛心裡便微微一動,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在讨論完正事後裝作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你既是從德城來的,那你可知首富夏家?”
“這是自然,”張宏立刻就點了點頭:“整個德城恐怕沒有不知道夏家的。”
張宏顯然是個知無不言的直性子,随即便說:“不過夏家最近出了不少事,先是正式認回了一個二公子,緊接着三公子又中槍受傷,再後來廣召治眼睛的名醫,聽說是三公子的眼睛突然看不見了……”
話沒落音,張宏就看到這位以溫和内斂著稱的全盟骨幹人物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驚訝和慌亂,甚至碰翻了手邊的茶杯。然後也顧不得管翻倒的杯子便擡起頭直直看向他的臉問:“你說夏家三公子中槍受傷,眼睛也看不見了?”
張宏雖然對夏琛的反應有些不解,卻還是如實的點了點頭,“對,不過那位夏三公子受傷的事還是很隐秘的,并沒有人盡皆知,隻因我有位遠房親戚在醫院工作,廣尋眼科名醫的事也是由此獲悉的。但我總共不過途聽到了這一點而已,具體究竟是什麼情況就不清楚了……”
夏琛短促而痙攣地喘了口氣,片刻後才竭力穩住雙手,慢慢把杯子扶正,并面色如常的朝張宏微微一笑,“感謝你在是否與聯邦州合作之事上向我提出的意見,我覺得非常好,我會認真分析并積極采納的。”
作為一個新人,能收到堪稱盟内二把手的宋理事如此平易近人的鼓勵和贊揚,張宏覺得非常激動。他本來就是個神經粗的人,也顧不得細想夏琛剛才的反常,便歡歡喜喜的告辭了。
卻不知夏琛平靜的外表下掩蓋着驚濤巨浪。
方才聽到中槍兩字時,他的心髒甚至跳停了一下,連唇色都因心髒的痙攣而變得蒼白,随後而來的失明的消息,更讓大腦如同被尖針刺中。送走張宏後,夏琛擡起一隻手關上了門,另一手無意識的按住胸口,像生根般站在那裡,許久沒動。
因為他完全沒有移動的力氣了。所有力氣都用來對抗洶湧的驚懼心疼和擔憂,再也分不出任何一絲多餘,更無法想象被他自幼捧在手心裡的弟弟受傷的情形,稍稍一想,便窒痛到無法呼吸。
他的小熙從小就特别嬌氣,受不了一點疼,他還記得對方四歲的時候因為調皮,從足足五六層高的台階上摔了下來,膝蓋和手肘全摔破了,整個人愣愣地坐在地上,不哭也不說話。仆人們還以為小少爺是被摔傻了,集體慌到不行,待他聽聞消息後匆匆趕回去,才看見始終一聲不吭的弟弟望着他哇的哭出來。
小模樣特别的委屈,一眨眼就是兩串晶瑩的淚珠滾下來,偶爾還會被口水嗆到而咳嗽兩聲,整張嬰兒肥的小臉盡是淚痕,讓夏琛心疼又焦急,卻怎麼都哄不好,直到弟弟哭累了睡着了,才微松一口氣。也讓夏琛下定決心,以後就算是上學也帶着弟弟一起,并且永遠不再讓弟弟哭。
而中槍會傷到多重,會流多少血,夏琛根本不敢深想,隻知道他不在小熙的身邊,對方是不是連哭都找不到人,隻能默默強忍着疼,就像小時候摔下台階時那樣一聲不吭。雙目失明又會有多絕望多惶恐,他更無法體會,隻知道以對方的性子,定會在遭遇到如此巨大的打擊後依然努力維持着驕傲和若無其事,待到夜深人靜,才悄悄像無助的小獸般蜷縮起來獨自舔傷。
這樣的場景讓夏琛按住胸口的手變得更緊,幾乎要掐出血來。
此刻的窗外便是夜深人靜,漆黑一片。
夜色随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沉,夏琛被濃重的黑暗完全包裹住了,什麼都看不見也摸不到。卻在這時候,清清楚楚地聽到黑暗中有個孩子在一聲聲哭喊道:“哥哥,哥哥,我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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