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那個從窗外爬進來的男人,還是因為他沒有做他喜歡的事,比如控制住自己殺人的本能、老老實實的聽話?
這大概是段君翔頭回像正常人類那樣産生了思考和疑問。而夏熙能感知到段君翔大概就站在右前方的位置,唯恐這頭不通世事的獸類弄出什麼亂子,不由又喚了一聲,甚至掀了被子下床尋人。
随即便光着腳踏上地面,摸索着向右邊走。可他沒了視覺,看不到周圍的障礙物,也看不見擋在他前方的真皮靠椅,擡起的腳很快被椅子腿絆住,身體不受控的狠狠向前摔去。
冷眼旁觀的段君翔終于動了。
身體不經大腦指揮便如獸類般飛身而上,穩穩地把夏熙整個人都接入懷裡。卻在接入後莫名僵住了手腳,半響都沒有動彈。
……因為好軟。
段君翔雖然昨日被夏熙安撫性的拍了幾下後背,卻沒有和他相擁過,更何況是像此刻這樣毫無間隙的抱個滿懷。而這大概是段君翔長那麼大以來頭回感受到這樣奇特的觸感,覺得懷中的身體纖細到仿佛稍稍用力就會折斷,更溫軟到讓他與之碰的每一根寒毛都豎立起來。
夏熙沒察覺到段君翔的僵硬,隻惦記着他被子彈劃出的擦傷,關心的問:“你的傷怎麼樣?已經止血了嗎?”
“叮——,目标d段君翔的好感度增加5點,現在好感度為43。”
夏熙一邊問,一邊伸手摸索對方的肩,可因為失明的緣故,竟一時找不肩膀的位置在哪裡,隻摸到了他的頸窩和胸口。
段君翔被摸的更加僵硬,隻覺得被那隻白皙溫軟的手輕輕拂過的地方均升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戰栗,甚至有股燥熱從身體深處湧上來,全身的溫度都像發燒般升高了,可他卻一動不敢動,也不敢阻止對方。
太、太軟了,弄、弄壞了怎麼辦……
所幸夏熙有些郁悶的主動放棄了摸索,段君翔慢慢緩過神來,下意識要把人抱回床上去。
夏熙卻扶着他的手站起身道:“我自己走。”
但失明對一個人的影響是很嚴重的,夏熙以前從來不曾想過走路也是一件如此艱難的事,此刻卻實打實的體會到了,不過短短幾米的距離便要費時很久,每一步都充滿着不确定感。聞訊而跟着醫生一起趕來的簡白一進門看到的就是夏熙邁向床邊的側影,依舊脊背挺直,不折不彎,隻是動作明顯有些遲緩。随即便匆匆跑上前去扶他,卻在走近的時候心裡一驚,雙腿頓在那裡,再也邁不出去。
對方的雙眼竟是全無神采,他已走到了他跟前,他卻恍若未見一般。近在咫尺的大床同樣恍若未見,明明已經走到了床前,卻伸出手摸索了一番之後才慢慢扶着床沿坐下來。
同樣看着這一幕的蔣戰威将緊攥的手心都掐出了血,然而手上的痛感還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才大步邁到夏熙的跟前,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道:“小熙,醫生來了,讓他幫你看看……”
可醫生看的結果并不理想。
不管是夏家的劉醫生還是蔣戰威找來的醫生,全都一臉難色,隻能判斷失明的原因是頭部外傷導緻視覺神經被淤血壓迫或受損,卻不能給出一個有效的治療方案。外傷性失明其實和先天性失明一樣棘手,因為腦部對人來說非常重要,而且構造十分精密,不能貿然進行手術。幾個醫生讨論了一下,為首的那個猶豫着道:“隻能嘗試着先以服藥和針灸手段為主,而且暫時無法判定究竟何時才能恢複……”
房間裡的氣氛一時間因醫生們的話而停滞住,每個人的臉色都染上沉重,蔣戰威更是全身都如凝結的寒冰,心疼懊悔和痛苦等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臉上,甚至讓他的表情有些扭曲。反倒是夏熙主動打破了停滞和沉默,并客氣有禮的跟醫生們道了聲謝。
失明有多恐怖可想而知,那是一個被世界抛棄了的完全黑暗的存在,若普通人遭遇到這樣突如其來的打擊,恐怕要歇斯底裡甚至一蹶不振很久,就算是再堅強的人,也難免傷心難過郁郁寡歡。可夏熙依舊安之若素,仿佛失明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臉上的平靜全然不似作僞,單這份境界和氣度,就足以讓在場所有人由衷敬佩。
也讓簡白忍不住再一次重新正視一遍這個比自己還小了将近一歲的同父異母的弟弟。他在沒見過夏熙前就曾對他抱有濃濃的嫉恨,恨上帝不公,為什麼夏熙天生就是受盡寵愛的嫡子,而他卻過了那麼多苦日子才進入夏家的大門。也曾自命不凡,認為自己不管頭腦還是心智都比那些出身豪門的纨绔子弟強幾萬倍,隻是時運不濟。更曾在見到夏熙之後滿腹算計和虛情假意,想要騙得他的真心再将他利用的徹徹底底。
可如今,一點點淪落真心的竟反倒是自己。
夏熙雖然高傲,但他高傲的大氣;雖然脾氣壞,但很多時候都是嘴毒心軟;雖然目中無人,但他的确有不把人放在眼裡的資本和能力;雖然他對他的态度總是漫不經心,卻把他一句簡單的話都默默記在心裡。
就在醫生們退下去的同時,拾玉帶着仆人端了早餐來,已經喂飯喂出心得的簡白随即伸手接過筷子勺子,然後放柔了聲音問:“小熙,有中式的小米粥和雞蛋卷,也有西式的培根和三明治,你想吃什麼?我來喂你。”
失明了的夏三公子依舊氣場強大,毒舌不改,開口就對簡白道:“我為什麼要你來喂?你是覺得我看不見了,就變成不能自己吃飯的殘廢了嗎?”
簡白一時無語:“……”
鑒于生病的人本就敏感,何況是高高在上的夏熙,簡白立馬想解釋說自己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想說就算夏熙以前眼睛沒事的時候他也喂過好幾次,卻又怕言語不當越說越錯,竟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暗自緊張了許久又想了許久才終于想好措辭:“小熙,我……”
“我要粥。”
“……啊?”簡白還沒反應過來。
夏熙卻頓時露出了面對弱智的表情:“不是你問我要吃什麼的嗎?”又挑了挑眉,“——還是說你根本不想喂?”
簡白再次無語:“……”
于是他就這樣莫名戴着一頂‘不想喂’的大帽子任勞任怨的給難伺候的夏少爺喂飯。所幸大少爺吃飯的模樣還算乖,喂一口就吃一口,黑亮的雙眸則因不能視物而沒了平日的犀利氣場,隻剩下讓人疼惜的茫然和小動物般的濕潤,連微微鼓起的腮幫子都有說不出的乖巧可愛,頭上裹的白色紗布更顯得整個人纖弱無比。最後還用輕軟的語氣跟簡白道了句:“你也一起吃。”
“叮——,目标b簡白的好感度增加5點,總好感度為75。”
冷傲之人的溫情就和花心之人的專一或粗心之人的細膩一樣讓人無法抗拒,因為難得一見,所以令人格外心動。夏熙将一左一右的站在那裡不說話的段君翔和蔣戰威也喚了過來,然後四人共坐一桌吃了頓平和又詭異的飯。
但段君翔依舊不會好好坐着吃,而是蹲在夏熙的腳邊,夏熙也知道此事要循序漸進,便先教他用筷子。一路圍觀的027忍不住表達了驚奇:“人家說腳踏兩隻船已經很難,宿主大人你竟然在腳踏好幾隻船的情況下,還能讓這幾隻船風平浪靜的待在一起吃飯!”
可風平浪靜隻是表面,夏熙那邊才剛剛進了衛生間,幾條船之間的敵意便毫不掩飾的暴露出來。而衛生間的門的隔音效果雖然不錯,若靜心去聽,還是能聽到裡面的動靜。蔣戰威便憑借良好的聽力清楚的聽到了夏熙不小心碰到牆的聲音,失手打翻塑料盒子的聲音。
下意識就要擡腳往裡沖,卻又死死咬着牙頓住了步子。
因為他知道對方有多驕傲和要強,既然他方才堅持要獨自進去、既然他沒有開口叫人相助,就不會想要任何人闖入幫忙。可心疼的感覺愈發劇烈的翻攪着蔣戰威的心髒,就像被無數鋼針插着一樣,甚至讓他忍不住擡手按住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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