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茨木隻是長大了,學會了成人的告别方式。回到客廳,酒吞在沙發上坐了片刻,起身去廚房開始做飯。飯菜很好吃,一個人吃兩份也不是什麼難事。酒吞一直認為他們可以算是和平分手,畢竟茨木連不和平的機會都沒有給他。對于分手這個結果,酒吞也不覺得難以接受,畢竟他們兩個不合适,朋友這麼說,他自己也很清楚。但合不合适有那麼重要嗎?茨木吃飯重口味,酒吞偏清淡,還不是一樣能愉快地在一起吃了一頓又一頓。茨木東西亂放,酒吞喜歡有規律,還不是一樣天天窩在一個屋子裡你丢我撿。茨木喜歡童話故事,酒吞喜歡人物傳記,還不是一樣樂得聽對方講給自己聽。可是,在感情上,茨木熱烈,溢于言表;酒吞驕矜,不動聲色。隻是因為差了一句告白。他們就分開了。酒吞想起以前做|愛時茨木總喜歡一遍又一遍問自己愛不愛他,近乎偏執,就為了那三個字,可以說是用盡了床|上的功夫。酒吞抱緊他,回以熱|吻,雙腿用力盤住他的腰迎合他,卻始終開不了口。有時候,茨木會逮着酒吞耍賴,假裝哭唧唧地問他是不是不喜歡自己。酒吞總是笑着揉他的頭發,有時候挑眉反問一句逗他,有時候幹脆地親他一口。他以為茨木能懂。茨木也以為他能懂。結果行動不及言語,熱望冷卻成灰。說到底,還是不合适。茨木離開後斷了和酒吞的一切聯系,雖說後者可以直接去他的工作室找他,但終究是沒有。沒必要,不是嗎?酒吞比茨木更懂得成人式的拒絕和分别。“如果你想跟别人制造羁絆,就要承受流淚的風險。”電影在小女孩帶淚的話語裡進入尾聲,她擡頭望見漫天繁星,不知其中是否恰好有小王子的b-612星。片尾曲響起之後,大部分觀衆都十分默契地坐在座位上不急于退場。酒吞盯着大熒幕出神,琢磨着小王子最後到底去哪裡了?他思考得太入迷,以至于沒注意到旁邊的座位上多出了一個人。來人從他的爆米花桶裡拿了顆裹滿焦糖的爆米花放進嘴裡,很甜。他說:“小王子最後回b-612了。”酒吞一動不動地坐着,也不知道聽沒聽見。過了好一會兒,片尾曲都接近尾聲了他仍舊盯着大熒幕看,嘴上卻終于有了回應:“回去做什麼?”來人輕笑,答:“找他的玫瑰。”酒吞的左手突然扣緊扶手,他在片尾曲結束後短暫的寂靜中慢慢轉過頭,看向身邊的人。大熒幕黑下去,橙黃的燈光亮起來。觀衆們起身開始陸續離場,觀影廳裡瞬間喧鬧不休。四周人來人往,茨木在座位上一瞬不瞬地與他對視。他輕輕握住了他骨節泛白的左手。浮生百萬,我隻看到你。你是我獨一無二的玫瑰。酒吞勾起嘴角笑了笑,慢慢睜開了眼。童話的确不太适合他,再好的故事也襯不上他在在台下做的一場夢。酒吞站起身,離開空下來的觀影廳,那桶沒怎麼動過的爆米花被他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外面的雨已經停了。落日的餘晖透過薄雲絲絲縷縷地漏下來,極美的黃昏,溫馨又寂寥。酒吞走出商場,擡手擋了下有些耀目的光,一輛出租車就停在了他面前。他笑,想打打不到,這會兒倒是不請自來了。上車。“小夥子去哪兒?”“南鑼鼓巷。”“得嘞。”開出租的師傅很健談,一邊放着情感電台的廣播,一邊還要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酒吞聊兩句。“去見朋友?”“不是。”“一個人啊?”“嗯。”“嗨呀,那邊兒周末人忒多,你一人去幹嘛啊?”“喝酒。”師傅被他說愣了,“泡吧不都去後海麼。”“不是。”酒吞看他一副鹹吃蘿蔔淡操心的模樣不禁好笑,“不泡吧,就喝酒。”師傅小聲咕哝:“不都一個意思嘛。”末了又好奇,“沒聽說南鑼那邊兒有什麼好喝酒的地方啊,跟哪兒啊?”“歸一。在胡同兒裡頭,不好找。”“哦。”師傅有些些讪讪,“他家酒不錯?”酒吞不知怎的突然被一直念着一段接一段或文藝或傷感内容的電台女聲吸引了注意力——從來哭鬧着要走的人,都不是真正會離開的人。真正要離開的人,隻會挑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穿上一件大衣出門,然後消失在秋日的陽光裡,再也不回來。他把額頭抵在車窗上聽着,蓦地一笑,沒發出一點聲音。“對。”他說。“酒不錯。”他又說。正是秋日的黃昏,夕陽無限好。—·全文完·— 照夜行那隻白鳥突然出現在了茨木童子身邊。茨木注意到了它。畢竟那是一隻美麗到令人難以忽視的白鳥——通體雪白,唯有爪喙鮮紅,頭頂有一簇纖長的冠羽,在空中彎出曼妙的弧度,風起時會跟着翩翩抖動。此刻它正栖落在茨木對面的柏樹上用它小巧的喙一點一點整理着自己的羽毛,悠閑得仿佛它不過是隻偶然飛落于此的鳥。茨木眯眼打量着它,暗自驚歎它被賦予的超凡美麗。不似俗世之物,約莫是什麼靈物的化形吧。茨木做出如是判斷,随後拍拍身上的草屑,結束了這場短暫的休憩。幾乎在他起身的同時,白鳥也停下了梳理羽毛的動作,自樹梢振翅而飛。茨木看了眼在頭頂上空盤旋的鳥兒,擡腳繼續趕路,并默許了它的随行。白鳥從何而來,又欲去往何地,他并不在意,隻當是在枯燥且勞頓的長途跋涉中找到了一個解悶的同伴。這是茨木離開丹波大江山的地當成了神明的降罪。這種認知若是放在茨木剛入妖道的時候,他斷然是不屑的,明明是一等一的大妖卻偏要裝出神明的樣子,有什麼意思?然而今時不同往日,數百年過去,茨木早已明白,縱使同為妖怪也不盡相同,内心所好更是南轅北轍的道理。當年,他拜入酒吞童子麾下,二者相與進退,無往不勝,一時風頭無兩。而酣暢戰鬥的背後,更多的是舉杯對飲和大把用來閑度的時光。茨木常跟酒吞說,這樣簡單又快意的日子,最好不過。可後者卻在一次半醉半醒間嗤笑他的天真,告訴他妖生漫長,便是行過許多山,涉過許多水,閱遍世間風物,也未見得能明了想要如何度過,何況他才剛剛成長為一隻真正意義上的大妖沒幾年。茨木很矛盾,他一邊覺得自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一邊又覺得不該懷疑酒吞說的每一句話。他蹙眉思考了許久後有些不死心地反問道:“那摯友想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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