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好默默地聽歌。
林宥嘉在唱:“我一直都在流浪,可我不曾見過海洋。我以為的遺忘,原來躺在你手上。”
兩人上了同一部空電梯,一左一右好像陌生人。郝凡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慶幸着幸好還有耳機和音樂,讓他可以假裝若無其事。
張喬的視線控制不住地瞟向郝凡那邊,他比他站得靠後半步,看着他薄得透明的耳朵,如蛛網一般纖細的紅血管包裹其中,耳後的發尾微微向裡卷曲着,鈎成半圓的弧度,露出的脖頸肌膚泛着細膩的白。偏大的淺灰色套頭外套裡,是乳白色的燈芯絨襯衣,翻折的襯衫領妥帖的夾在外套領口,淺色的牛仔褲褲腿寬松,褲腳長短正好,彎折在帆布鞋面上褶皺不多不少。
也不知是衣服偏大襯得人單薄瘦弱,但是人的單薄瘦弱撐不起衣服,反正和研發部其他人相比,郝凡的病态感反倒讓他幹淨得像是剛畢業的學生。
張喬的視線太直接了,讓郝凡無法不察覺。他小心地呼吸着,渾身僵硬,耳機裡悅耳的音樂都變成了刺耳的雜音,吵得他頭皮發緊。一分多鐘的電梯下降時間,郝凡感覺像過了半個世紀。
“叮”的一聲,電梯終于到達一樓,郝凡如獲大赦,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張喬看着他同手同腳慌張離去的樣子,按下了關門鍵,他要到負一樓,郝凡單薄的身影被門縫夾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消失在視線。
張喬到了負一層找到車後,沒有馬上開走,而是坐在車裡發微信問蔣樹:“你聯系上朱歡了嗎?”
第11章
郝凡像避難似的一口氣跑到地鐵站,慌慌張張地上了地鐵,坐了六站之後發現坐反了方向,都快到松江大學城了,又下來往回坐。
耳機裡林宥嘉唱着:“我沒有什麼陰影魔障,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我又不脆弱,何況哪算什麼傷,反正愛情不就都這樣。”
一廂情願的愛戀,能叫愛情嗎?郝凡倚在車門上,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農田池塘,以及包圍農田池塘的正在建設的高樓大廈。這個城市充滿了欲`望,不停地擴張膨脹。生在其中的人,大多像蝼蟻一樣。他也不過是蝼蟻一隻,像多數人一樣活着,像多數人一樣死去。
兩情相悅的愛情,大概隻會發生在少數不平凡的人之間。像他這樣如蝼蟻一般的人,還是别奢望了!
林宥嘉又用他那慵懶傷感的嗓音唱着:“我總是一個人練習一個人,寂寞是腳跟,回憶是凹痕,也沒有人見證。”
地鐵進入了隧道,窗外的景色不見了。林宥嘉唱:“沒有人在等着一個人,一個人在等着沒有人,沒有人在等着沒有人。”
郝凡想,那些隐秘而悲傷的過往,什麼時候才能放下呢?
耳機裡憂郁的音樂此時被來電打斷,郝凡愣了會兒才拿出手機,陌生的本地号碼在屏幕閃動,他緊張地在腦中過了一遍,确認不是張喬的号碼後接通。
“學長,你是不是把我的号碼拉黑了呀?”耳機裡傳來蔣樹帶着委屈的聲音。
“打你電話不是忙音,就是不在服務區,你肯定把我拉黑了。我換同事的手機打就能打通。”
蔣樹很笃定,郝凡不吭聲。
蔣樹聽不到他的動靜,連聲呼喚:“學長,學長?”
“嗯。”郝凡勉強應了一聲。
蔣樹問他:“你為什麼拉黑我?我幹了什麼讓你不舒服的事嗎?”
郝凡深呼吸:“我不想去你說的那個聚會。”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蔣樹歎氣:“那不去就不去嘛,你也不要拉黑我嘛,我還以為我做了什麼讓你讨厭的事呢。”
蔣樹總是這樣真誠,郝凡反倒不知如何應對。
蔣樹慢聲慢氣地解釋:“其實叫你參加聚會沒有别的意思,就是覺得你現在做的事有點大材小用了,覺得可惜。剛好有學長在組團隊,需要人,想推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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