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蘋連忙道:“是婢妾心急逾矩了,少夫人恕罪。這都是隻有少夫人才配用的東西,婢妾這樣身份,如何敢用這些東西。”
沈宜織漫不經心地對寶蘭點了點頭:“把人參收進去吧。”人參這東西當然是好的,但卻是大補之物,并不是人人都适合的。何況濫用人參會造成很病,侯夫人一下子就給了她一包,是覺得她一個商戶人家的庶女沒見過好東西吧?倘若她當真天天的人參雞湯進補,别說養胎了,恐怕最後是連自己帶孩子都要麻煩。侯夫人這一手還真是挺隐蔽的,換了那沒見識的說不定真當好東西天天用,可惜她是幹這一行的,濫用人參會造成什麼後果一清二楚,怎麼可能自己往坑裡跳呢。
韓姨娘低眉垂眼地道:“妾大膽說句話,夫人賞下的人參,少夫人這樣束之高閣怕是不妥當,若被夫人知道,怕是要對少夫人生隙的。”
“哦?韓姨娘怎麼知道我是要将這些人參束之高閣?”沈宜織滿臉好奇地看着她,“莫非韓姨娘是我肚裡的蛔蟲,連我心裡想什麼也都知道?再有,我如何處置這些人參,夫人那裡怎會知道,還是韓姨娘打算去向夫人回禀呢?”
韓姨娘臉色不由得微變,連忙起身道:“少夫人錯怪妾了。妾隻是怕少夫人舍不得用這些人參,畢竟——都是好東西。可夫人那裡既賞下了,若少夫人不用,夫人未必明白少夫人是要節省,萬一以為少夫人不信任夫人,不肯用夫人賞的東西,那不是平白的惹了夫人不喜?妾是一片誠心,隻擔憂少夫人與夫人生隙……”聲音越說越是委屈,到最後竟然有點泫然欲泣的意思了。
寶蘭真看不上韓姨娘這副弱不禁風迎風流淚的小白花模樣,忍不住扭過頭去低聲道:“好像少夫人訓斥了姨娘什麼似的!這可是世子爺的生辰宴呢,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她聲音不高不低,聽着像是自語,卻恰好能讓旁邊人也聽見。郁清和不由得皺了皺眉,擡手在桌子上敲了敲:“行了,院子裡的事,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想來你們都是知道的。若是被我知道有人亂嚼舌頭——”目光掠過院中衆人,“不但你們自己,也約束好了手下的人,否則我親自處置!”
沈宜織笑眯眯地看了三位姨娘一眼,拉了拉郁清和的衣袖:“爺别生氣,想來爺這樣一說,幾位姨娘們都是懂事的,必然不但會約束自己的丫鬟,若是看到别的姨娘的丫鬟們亂說亂講也會制止的。既然同在爺的院子裡,那大家就是一體,倘若有什麼話給添油加醋地傳了出去,我也沒那空閑細查是誰院子裡傳出去的,隻好問三位姨娘了。”
韓姨娘三人不由自主都互看了一眼。這分明是連罪,一人有錯,三人連坐,分明是逼着幾人相互監視。韓姨娘想要反駁,柔柔弱弱地道:“少夫人這話說得妾有些不明白,難道不是妾的錯也要問妾的罪嗎?”
“韓姨娘可是這院子裡的老人了。”沈宜織隻當沒看見韓姨娘聽見那個老字時臉上有些扭曲的表情,隻管笑吟吟往下說,“理當是最明理的,更該把爺這内院的安定看得最重要才是,想必不會那麼不顧大局罷?我看你平日裡已經頗為照顧沈姨娘了,如今不過是再把香姨娘也照顧一二,給兩位姨娘做個典範,想來也不會吝惜這點精力罷?”
韓姨娘恨恨地咬緊了細白的兩排牙齒,不情願地看了看郁清和,隻能低聲道:“妾自當盡力就是了。”她當然很想說不管香姨娘,但郁清和就坐在眼前,若是這樣說了,平日裡她苦心經營起來的溫柔識大體的形象豈不就全白費了麼。
“就知道韓姨娘是個懂事的。”沈宜織滿意地一笑,掃了一眼香蘋,“香姨娘和沈姨娘也要懂事些,不要給韓姨娘添麻煩才是。”若說去侯夫人那裡傳話,韓姨娘未必會做,倒是香蘋大有可能。
郁清和坐在那裡呢,哪個姨娘會在這時候表示自己是個長舌婦?少不得全部連聲答應。郁清和臉色微霁,舉起酒杯,衆人也都跟着舉杯,歡聲笑語地開宴了。
雖然被敲打了一番,但幾位姨娘心理素質還都是不錯的,一說開宴那臉上就全堆上了笑容,莺聲燕語地又是祝壽又是說笑,絲毫沒有露出被沈宜織訓斥的不悅,連沈宜織都不能不佩服她們的敬業。
酒過三巡,韓姨娘向前傾了傾身,溫柔地對郁清和道:“爺今日壽辰,妾們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送,便是送怕也不如少夫人準備的貴重,因此排了支歌舞,博世子爺一笑可好?”
這說話真是綿裡藏針啊。沈宜織暗地裡翻了個白眼。明明知道她沒啥好東西,偏偏要說什麼貴重,若到時候拿出來的壽禮不貴重,豈不是被她們笑死了?
香蘋聞言便道:“怪道韓姨娘這些日子躲在屋裡不出門呢,原來是練習歌舞來着。”搶着拿出一個香囊來:“婢妾比不得韓姨娘能歌善舞,隻繡了這個香囊,爺别嫌婢妾針線不好——”忽然做恍然大悟狀看了一眼沈宜織,“哎喲,婢妾忘記了,少夫人的針線才是好的,婢妾這是真是班門弄斧了。”
郁清和皺了皺眉,示意在身後侍立的紅絹接了香囊:“既送了,爺收下就是,哪裡來的這許多話?少夫人的針線好是不好,豈是你可以評論的?”就着紅絹的手看了看,“繡得倒也精緻。”
香蘋連忙道:“婢妾手笨,繡了一個多月才趕着做出來的。”
郁清和擡眼看着她:“你有心了。不過少夫人進門也有好幾個月了,你可曾給少夫人做點針線?”
香蘋蓦地就噎住了。她怎麼會想着給沈宜織做什麼針線,隻得支吾道:“婢妾是想,少夫人自己針線出衆,婢妾做的活計,怕少夫人看不上眼。”
“這會兒你倒記得少夫人針線出衆了?”郁清和對香蘋其實一向不喜,不過因她是侯夫人送來的,從前不得不虛與委蛇,再加上孟玉樓跟侯夫人親厚,把個香蘋也看得重了,郁清和一個大男人不好攪和後宅裡的事,也就由她去了。如今沈宜織進門,香蘋卻還仗着自己是從侯夫人院子裡來的,時時處處的話裡帶刺,郁清和聽着就不舒服起來。
香蘋碰了個大釘子,不敢再說,低了頭嗫嚅道:“是婢妾糊塗,總聽小沈姨娘說少夫人針線好,從來不敢獻醜,就,就疏忽了……”雖然把沈宜紅拉下了水,卻也到底是認了個錯。
沈宜織笑了笑,拉拉郁清和的衣袖:“今兒是你生辰,何必為了點小事動這樣的氣。這事兒也是我疏忽了,隻以為她是從母親院子裡出來的,自然懂規矩,哪知道——日後我多教導着她便是了。爺别生氣,帶氣吃酒對身子不好。”
香蘋恨得牙癢,不由得悄悄看了一眼韓姨娘,指望着她這時候出來幫個腔。韓姨娘卻隻是盈盈一笑道:“少夫人說的是,這樣好日子爺可别生氣,妾和宜紅妹妹去更衣,獻支歌舞爺瞧着解解悶。”
韓姨娘和沈宜紅去屋裡更衣,采香等人便在院中平平的石闆地上鋪下一塊大大的氈子,又在方氈四周支上紅燈籠,把那一小方空間照得豔紅明亮。片刻之後,韓姨娘一身水碧衣衫,先抱着琴出來了,後頭兩個丫鬟手提燈籠,遮掩着後面一個女子,一直走到紅氈前。韓姨娘素手一拂琴弦,五音齊鳴,兩個丫鬟往兩邊一退,便見一個戴着月白面紗的女子盈盈一步跨上了紅氈。
沈宜織眯着眼睛看去。沈宜紅今日竟穿了一件月白色舞衣,上頭用藍色絲線繡了一朵朵小花,清雅淺淡;頭上又改梳了未婚少女愛梳的反绾髻,而不是她平日裡喜歡的堕馬髻;發髻上且不用金銀飾物,隻插了一朵大紅堆紗杜鵑花;再用面紗蒙上臉隻露一雙眼睛,乍一看竟不大像她了。
韓姨娘琴聲淙淙如溪水一般,沈宜紅便在紅氈之上舞蹈起來。那舞蹈也并不十分複雜,隻是看她腰腿柔軟,動作流暢,便知是下過一陣功夫的。她腳下那氈子上用深淺不同的紅色絲線繡了大朵的團花,四周又懸挂了紅色燈籠,燭光映照之下仿佛真是遍地鮮花,沈宜紅就在那鮮花叢中起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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