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絹又咬了咬唇:“依奴婢淺見,韓姨娘心裡怕也是不痛快的,所以……”巴不得走一個是一個。
“她也是個可憐的。”郁大少爺微微歎口氣,“當初入府,也不是她自願的。本想着給她個孩子,無論是男是女,下半輩子也有靠,想不到……究竟是誰下的手,難道到現在都沒查出來?”
紅絹頭垂得更低:“奴婢無能……當初韓姨娘已然極小心了……隻怕是她初入府時就誤食了那寒宮的藥,雖然懷上了,卻,卻是坐不住胎的……”
郁大少爺微有幾分怅然:“說來也是我無能之故……”
“少爺千萬别這麼說!”紅絹立刻急了,“少爺處境也難,何況,分明是韓姨娘自己心大,想着要快些懷上,又忌憚少奶奶和夫人,偏信了二房的話,否則,何至于吃下那藥呢!”
“二房……”郁大少爺輕輕笑了一聲,聲音裡卻沒半點溫度,“一個世子的位子,争來争去,蒼蠅逐血一般……”
紅絹将他的頭發挽起,以一根翡翠簪固定住,再戴上發冠,口中堅決地道:“不管他們想些什麼,您是長房的嫡長子,這世子之位一定是您的,誰也搶不去!日後,日後您也一定會有小少爺小小姐,長命百歲,百子千孫!”
“長命百歲,百子千孫?”郁大少爺輕笑起來,“好,那就借我們紅絹的吉言了。這裡收拾好了,你去外頭幫着沈姨娘梳洗吧。對了,前兒新得的那根步搖呢,上頭鑲的據說叫什麼海藍寶石,沒藍寶石貴重,顔色卻新鮮,拿出來給她戴上。這戲該怎麼做,你知道。”
紅絹低了頭:“奴婢知道,少爺放心。那——少爺可要跟沈姨娘一起用膳?”
“不必了,送她回群芳居吧,再送熱水讓她沐浴。爺還有事,要馬上出去。”雖然昨天晚上沒有發生過什麼實質性的舉動,但還是應該要個熱水說明一下問題的,再者,昨天晚上那麼蜷着睡了一夜,洗個熱水澡會舒服很多。
郁大少爺摸着下巴笑了笑。既然是交易嘛,大家都要拿出點誠意來。他會讓她做一個最得寵的姨娘,接下來,就要看她有什麼本事了。
紅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少爺,在這别莊裡也還罷了,若是回了侯府,沈姨娘她——能保得住自己麼?”
“她說自己略通藥理。”郁大少爺淡淡地說,“倘若連自己都保不住,那還來跟爺談什麼交易!”
紅絹聽他說得漫不經心,顯然并不真把沈宜織放在心上,頓時一喜,展開眉眼溫柔笑道:“是,奴婢知道了。奴婢也會盡力照顧沈姨娘的。”
郁大少爺溫和地看了她一眼,随手摸摸她的頭發:“你是個好的。”轉身走出了房門。
紅絹擡起手,輕輕按在郁大少爺方才碰過的地方。雖然隔着頭發,她仍覺得郁大少爺的手熱得驚人,現在那裡還殘留着他的溫度。片刻之後,她深吸口氣,到床頭的櫃子裡翻了一陣,拿着一根銀步搖走了出去。
沈宜織已經在寶蘭的服侍下梳洗完畢,隻是身上那件衣裳和衣睡了一晚之後皺得不像樣子了。紅絹端詳一下沈宜織,笑盈盈将手裡的步搖遞過去:“這是大少爺給沈姨娘的,奴婢替姨娘插上可好?”
沈宜織就着紅絹的手看了一眼。步搖上鑲的是海藍寶石,顔色清淡新鮮,若是用赤金鑲嵌難免顯得單薄,如今換用了銀子,那雪白的顔色反倒襯得寶石晶瑩剔透。且步搖頂端還垂下一串同色的寶石珠子,遠看竟然像雨滴一般。如果不是身上這件衣裳揉搓得不像樣子,想必會讓她看起來像帶着露珠的小花:“麻煩紅絹姑娘了。”
紅絹笑了笑,小心将步搖插在最顯眼的位置:“奴婢叫轎子送姨娘回群芳居。少爺說了,這裡是别莊,姨娘暫且委屈幾日,待回了侯府,自會給姨娘安排院子的。且姨娘說的那個叫青棗兒的丫鬟,少爺也會派人去向沈家要的。”
沈宜織松了口氣:“那真是要多謝少爺。不知少爺去哪裡了?”
“沈姨娘——”紅絹笑得溫和,口氣卻很堅決,“侯府的規矩,後宅的姨娘們是不許打聽少爺去向的。”
“哦,”沈宜織從善如流,“我隻是想向少爺道謝,既是不合規矩,就請紅絹姑娘代我向少爺磕個頭吧。”這得寵的姨娘位置還沒坐熱呢,就要給她下馬威了?
紅絹倒噎了一下,看着沈宜織誠懇的表情一時捉摸不透她是什麼意思。原先她真覺得這沈二姑娘是個蠢貨,結果事實證明她走了眼。不說别的,一眼能在茶杯裡分辨出菊花與苦薏,這份眼力已經不能僅僅說是“粗通藥理”了,何況,蠢貨豈有那份膽量與能力,敢跟郁大少爺做起交易來?
沈宜織看着紅絹的表情,心裡稍微痛快了一點。雖然已經置身于這個世界,成了倒黴的沈宜織,但她骨子裡還保留着現代人的自尊。跟郁大少爺做生意是無奈,有求于他也是真的,所以她會竭力做到最好,但并不代表可以讓郁大少爺和他的身邊人随意踐踏。
“紅絹姑娘,有件事,不知少爺可知曉?就是——我那位王家表姐的病……”沈宜織也并不想當真得罪了紅絹,一看就知道,紅絹是郁大少爺的心腹,論得到郁大少爺的信任,估計這府人沒人比得過她。既然是要跟郁大少爺合作,那跟他的下屬打好關系也是必要的,有禮有節麼。
紅絹微微擡了擡眉毛:“怎麼?沈姨娘知道是誰在王姑娘的膳食裡下了東西?”
沈宜織愕然:“少爺到現在還以為我表姐是吃壞了東西?”如果大少爺真這麼愚蠢,她應該重新考慮一下合作的問題了。
這句話讓紅絹微微動容:“怎麼?沈姨娘也知道王姑娘并不是吃壞了東西?”
哦,原來是防着自己呢……沈宜織輕輕呼了口氣,好吧,總比攤上一個豬一樣的隊友強:“我也是偶然發現,覺得表姐的情況很像……”
沈宜織坐着小竹轎回了群芳居,打眼就看見沈宜紅站在院子裡,穿着一身藕合色衣裙,打扮得居然十分素淨,連金钗步搖之類的首飾也沒戴,隻簪了幾朵水晶珠花。一見轎子進門,她立刻笑盈盈地往前迎了幾步:“二姐姐回來了?”
“妹妹怎麼在這兒?”沈宜織由寶蘭扶着下了轎。
沈宜紅的目光從她滿是褶皺的衣裳上掠過,又看一眼發髻上插的那枝眼生的精緻步搖,眼裡閃過陰霾的神色,臉上卻仍是滿面笑容:“二姐姐昨兒沒回來,妹妹睡都睡不踏實。姐姐這是——”
紅絹輕咳一聲,上前一步:“沈姑娘,有什麼話還是稍後再說罷,采碧,去要熱水,沈姨娘要沐浴。”
“沈姨娘?”沈宜紅臉上的笑容終于維持不住,“二姐姐,你這是,你怎麼能——”
“沈姑娘——”紅絹拖長了聲音,上前來攙住沈宜織,“少爺說了,着沈姨娘好生休息,沈姑娘有什麼話,不妨稍後再說,請先回房吧。”
沈宜織真想苦笑。紅絹的行動力真強啊,這就開始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去了。一個是沈姨娘,一個是沈姑娘,隻差一個字,可這其中的區别卻何啻千裡。沈宜紅這會兒,該是恨不得上來咬自己兩口了吧?
沈宜紅臉上表情複雜,終于還是勉強擠出點笑容:“那二姐姐先休息,妹妹去給表姐問安。不知可需要妹妹替姐姐向表姐告病呢?”
“不必了。”紅絹搶在沈宜織前面回答,“奴婢一會兒會叫人去向韓姨娘回話的。沈姑娘請便吧。”
沈宜紅扶着寶竹的手走出了群芳居。采碧被紅絹支使去叫熱水,她倒可以毫無忌憚地跟寶竹說幾句話了。
“那個賤人——”沈宜紅的手幾乎要掐進寶竹的皮肉裡,“她竟然當真爬上了大少爺的床……沈姨娘,沈姨娘,這就成姨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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