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被問得啞口無言,她的屬性注定她無法擁有太深的城府,當初決定把記憶還給衆人格,絕對是一拍腦袋的結果。
她這個人情緒比尋常人敏感激烈,容易憤怒也容易感動,屬于給點火星子就能主動炸成煙花的類型,那天今墅安在寫字樓下給她弄了個驚喜,她當時就按讷不住了,立即決定把記憶還給大家。
釋放記憶,原意是想要永遠陪着今墅安,因為隻有韓驟明白自己可以不老不死,他才能真正肆無忌憚的與今墅安一直生活下去,兩個人也就不必像現在一樣,有許多話題不能開誠布公的商讨。
可惜小玉智商天花闆太低,沖動起來就忽略了完全釋放記憶,會引起多少連鎖反應,又會帶來什麼樣的麻煩事。
韓驟問她關于那對母女的事,她不知道怎麼回複,那母女與韓驟确實有層關系,可歸根結底無關□□。這其中的緣由太過複雜,如果要挑破勢必得颠覆韓驟的三觀,而颠覆三觀牽連出的影響,可能要比讓他自認渣男來得還嚴重。
“反正那孩子不是你的,你就别到處給人當爹了!”小玉語無倫次的,站起來急匆匆就要離開。
“‘不是我的’什麼意思?”韓驟跳下飄窗,情裡甚至帶了點躍躍的期待,他拽住小玉的胳膊說:“難道……我沒對那姑娘做什麼,而是聖父人格爆發了——喜當爹?”
“問問問你煩不煩!”小玉這二驅的腦袋拐不了四驅的彎兒,被逼到死胡同就隻能發脾氣,她胳膊往後一掄,甩開韓驟的手嚷嚷道:“以前的事都散幹淨了,你跟小叔好好過日子不行嗎!你們倆絕對不存在道德分歧就是了——愛信不信!”
“唉你等會兒!”韓驟見她這般更覺得不對勁兒,還想再問個仔細,卻見那孩子同手同腳的摔門而去了。
小玉刁橫素質低,明明自己辦事不周,出了纰漏反倒委屈得理直氣壯,她呼哧呼哧的跑到餐廳陽台上,淩晨溫度極低,她光着腳站在外面生氣,而後,就看見了今墅安的車。
身為一個标準戀愛腦,小玉的壞心情瞬間就煙消雲散了,她雙手撐着欄杆,将半個身子都俯出陽台,用一種雜技演員般十分危險的動作抻脖去看,不過由于距離比較遠,她沒有看清車裡的情況。
很快,有個人拎着個服裝袋子從外面小跑而來,他在今墅安車前站定,敲開窗子将袋子送進去就走了。
不久後,樓下的車門開了,一條長腿從裡面邁出來,小玉下意識雙腳蹬向欄杆的水泥座,像幹了壞事害怕被家長抓包的小孩似的,迅速将上半身縮回陽台裡貓了起來。
今墅安在車裡換好衣服,下車後若有所思的踱了兩圈,之後仰頭望了望韓家,就在擡手看表的時候,身子居然猛地一軟,險些跪倒在地上。
小玉大驚,整個人都蒙了,她迅速站起來,看見今墅安就像被誰偷襲了似的臉色驟變,索性沒有真的跪下,而是急急向後退靠在車上了。
小玉愣愣的在陽台上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往樓下跑去。
今墅安面色煞白的靠着身後的車,他看見韓驟從單元門跑出來,心口忽然像被什麼人一把攥住,眼神無比慌張。
“小叔。”小玉慢了下來,試探着走過去叫他,“小叔你怎麼了?”
今墅安沒說話,眼睛裡有說不出的複雜,他緩緩地吸入一口涼氣,努力穩定下心神。眼前這個叫他小叔的人,外表還是韓驟的外表,但神态語氣卻略微女兒化。
“小,玉?”今墅安費勁吧啦的擠出兩個字,說一個字心尖就會抽疼一下。
“啊……”小玉滞了下,咧了個很大的笑說:“是我啊小叔,我在樓上看見你了。”她手指頭在半空畫了個圈,有點不知所措的問:“你怎麼了?我剛才看你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你是看見什麼了嗎?”
今墅安眼中閃過一絲無所适從,他直起身子,過了一會才沉着調子說:“你十八歲見過的那個我,其實是剛剛穿回去的我。”
先前在車裡,韓冬提起十八歲曾與今墅安相處過,但今墅安卻對此毫無印象,好在韓冬給出了具體的見面時間,也就是十八歲的生日當天,于是今墅安就決定穿回去看看,結果正好就閉合了這個因果。
意識形态隻能在其客觀存在的時空内活動,所以他方才穿越前就特地看了眼表,是十二點零三分五十七秒。他在過去與韓家人共同生活了一個禮拜,事情辦完後又重新回到了今天的十二點零三分五十七秒。
所以小玉見到今墅安在分秒間變了神色,其實是因為這人“偷”了一段時間,那些爆發的情緒,也就是在那段偷得的時光中,因為什麼事而産生的。
小玉一時啞然,眼睛轱辘了好半天才明白其中的邏輯,不過片刻後她卻皺起眉頭,胸中仿佛澎湃起了一鍋巨浪,她看着今墅安,嘴唇微微有些發顫。
“你——”她話卡在嗓眼兒出不來,眼神變了又變,面部表情極其痛苦的扭曲着,所有人格在那一刻變得不受控制,他們瘋狂地掠奪記憶,像猛獸奪食般撕扯小玉,并在短短的幾秒間逐一冒了頭。
最後,小玉的眼色暗了下去,從乖戾變成了内斂,看樣子是韓冬掌握了身體支配權。
韓冬一擡眼,淚珠子刷地就順着臉頰滾了下來,他看着今墅安,聲音顫顫巍巍的試探着問:“當年槐樹下你說你喜歡的是韓驟,我們,是不是都錯了?你喜歡的人,其實是我吧?”
今墅安張了張嘴,心裡的情緒忽然就壓不住,非常不體面的哭了出來。他虎口卡在眼上,一隻手擋住了大半張臉,片刻後上前兩步,一把将眼前人摟到懷裡,他胳膊漸漸鎖緊,頭腦混亂到語言枯竭,隻能循環重複着“對不起”三個字。
韓冬感覺自己肋骨都要被勒折了,他在這個磐石一般的懷抱中艱難汲取氧氣,聽着耳邊複讀機似的道歉,輕輕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1962年的那個春天——
那是個好天兒,連續刮了一周的大風忽然轉了性,從剛猛漢子變成嬌羞娘子,北方這邊工業發展得很早,到了下班時間,小鎮的大小街道便人頭川流。當天是韓家兄弟十八歲生日,不過可惜,韓家老大出了水痘還沒好,老二則去參軍了不在家。
隔壁小玉爺爺站在矮牆那邊,夾着自制的旱煙卷,“波波”地吐着煙團,半晌對着韓家院裡,正清潔黑酒壇的韓爸爸感慨:“有兒子真好啊!”
韓爸爸回頭憨笑:“毛主席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我看啊,男孩女孩都一樣好!”
小玉爺爺哼哼着笑了兩聲,嗓子跟鐵杵磨樹皮似的幹巴,他指着院裡的孫女小玉說:“那拿我們家的賠錢貨,跟你換個帶把兒的咋樣?我們香火不斷,你也正好兒女雙全!”
“我們家這個不想娶媳婦,恐怕是不能如您意了!”說話的是韓媽媽,她剛下班回來,一推門就聽見隔壁的老頭子又在唱老腔。她把大門帶好,回頭先瞄了眼支摘窗後,那正在炕上坐着,起了水痘的大兒子,他正垂着眼郁郁不樂。
“害臊呗!”小玉爺爺“嗤”了聲,也往韓家窗戶裡瞅了眼,“不娶媳婦傳宗接代的還能叫男人?那不是變态麼?”
韓媽媽吊着眼梢橫了他一眼,雖然這種調調在這年代随處可聞,但她兒子偏偏聽不得,一聽見就掉臉子耍郁悶,逼急了還能說出志在大佛寺的混賬話。
對此,韓媽媽其實沒太當回事,人這輩子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像她那個畫家老爹,媳婦倒是不少娶,孩子也沒少生,結果呢,還不是死的死散的散。所以,哪怕她現在覺得兒子隻是性子内向,但即便将來他真就不娶了,她也不過就是默默上幾天火,然後無奈接受。
韓媽媽走到老公跟前,從袖口抽出一封信遞過去,“你二兒子給你找了個媳婦,再過一周就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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