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諾突然回過神來,才想起眼前這位江大人有正事要找自己,面上閃過一絲懊悔之色,趕緊轉身進了藏書閣。
“坐。”江覆玉為甯諾折了杯茶。
甯諾有些緊張,也不知見到這種大人物該如何反應,自己這般呆愣着,一定讓他覺得很無禮吧。看着遞到自己那方的熱茶,甯諾一咬牙,俯身便對着江覆玉鞠了一個大躬,而後便端起茶杯一口氣喝到了底。
“咳咳……”甯諾手忙腳亂地放下杯子,白皙的臉頰被嗆得微紅,這茶也太苦了吧。
江覆玉還吃驚于方才行的那個超大禮,見她這模樣,也是十分無奈地笑了:“怎麼這般毛手毛腳的,不得不說,你與傾許,就是那個溫世子,你們還真挺像的,難怪能走到一起去。”
甯諾明面上沒有什麼反應,隻是羞怯地笑了一笑,内心深處可就不滿了:我都這麼賣力地表達敬意,居然還要說我毛手毛腳,長這麼大殺魚賣魚,收拾家務還沒遇到過強于我的人呢,這些大人物果然都很難相處。
江覆玉接過甯諾手中的杯子,又為她換了杯清水,說道:“傾許也不愛喝這茶,也是嫌苦,他那人啊,更愛酒一些。”
甯諾低眸望了眼手中精緻小杯裡明淨的水面,心裡有些松動和愧意。低着頭端端正正坐着,雙手暗戳戳地從腰間取出紙筆墨,攤開置上桌,甯諾把自己額前散下來的發絲往外撥了撥,露出一個小心翼翼的微笑,表示願意配合一切正事。
“這個東西,是你的嗎?”江覆玉将一張方正端秀的手帕放上桌面。
看着桌上跟随了自己數年的熟悉之物,甯諾輕車熟路般拿起它,放在太陽底下抖開瞧了一眼,就放在了自己身前。
江覆玉颔首,表示意料之中,繼而說道:“這東西,是誰給你的?什麼時候給你的?”
江覆玉問完這個問題,對面卻久久都沒有回響。
甯諾也很想回答他,但事實是,她已經不記得了。
“怎麼會不記得?”看着遞來的紙張上的文字,江覆玉眸中劃過一抹失望。
甯諾提筆寫道:“我失憶過,十歲以前的記憶都很模糊。”
“那你身邊有其它的親人嗎?”
甯諾想了想,寫道:“隻有師父,但她不是大人要找的人,她也不知。”不知這張手帕的由來,隻是說既然一直都在身上,就留着吧。
江覆玉輕咳兩聲,問道:“那你可有找過大夫,這失憶症,有的治嗎?”
“不知,看天命吧,或許在未來某個時刻,就全部想起來了。”又或者,就這樣渾渾噩噩一輩子,什麼也想不起來。甯諾放下筆,心間突然湧起一陣酸澀。
雖然如今這樣平淡過活着也不錯,失去的那段經曆或許無比糟糕,但是,甯諾還是想要憶起它,做夢都想。
人怎麼可以沒有過去呢?
“抱歉,是在下失言了。”江覆玉覺察到她神情上的異樣,覺得慚愧,方才一心想要順着她這條線索摸索,卻忘記考慮她的感受。
甯諾唇角輕輕扯出一抹苦笑,搖了搖頭,寫下:“不關你的事。”
把這張紙條遞過去的時候,甯諾方才仔細打量起桌上的這一副精細的畫像圖。畫像上的是一位極其美麗的女子,身着一襲紫羅蘭廣袖長裙,柔軟細長的青絲垂至腿邊,被風拂起幾束,更顯清麗,女子懷中抱着一個小巧精緻的花籃,正彎腰采撷着牆尾處的點點迎春。
真美好的一幅閨中小姐賞花采花的圖景啊,甯諾不經意間看入了神,她好像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純美恬淡的經曆。
“這是我母親。”江覆玉唇角帶着笑,緩緩開口。
你母親的畫像,為何會在溫府的藏書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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