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慘叫着,竟是被孟如卿一腳踹下了山,身體從空中筆直地墜落,猶如殘破的風筝般,以畸形的姿勢摔進黃沙地裡,直到死了,眼睛還瞪得大大的。
鮮血滲出,快速染紅他的衣服。
張副将死了,現在偵查小隊的隊長也沒了,那群用劍指着陸衍之的人紛紛丢掉武器,吓得跪地求饒。
“陸大人,一切都是張副将逼我的,官大一級壓死人,我不敢不聽他的話啊!”
“我不想死,我家裡有八十歲的老母親,還有兩個不到一歲的奶娃娃,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
“隻要您肯饒過我,從今以後,我願意為您做牛做馬!”
嚷嚷了半天,依舊是這些毫無新意的詞。
陸衍之耐着性子聽完,笑了一下。
雲霞布滿整片天空,灑下橘紅色的餘晖。四周全是鮮血和屍體,他一身白衣站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
他緩緩的,用大發慈悲的語氣講道:“我隻會放一個人,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那些人面面相觑,反應快的撿起劍就捅向身旁的同伴,而反應慢的,便做了劍下亡魂。
一時間,慘叫聲與嘶喊聲不止,鮮血似乎将整片天空都染紅了。
最後活下來的人,是張副将最得力的下屬。他被捅了二十多刀,渾身都是血,卻拼着最後一口氣拽緊陸衍之的衣擺,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陸大人,該兌現你的承諾了吧。”
陸衍之不語,一根一根掰開沾滿鮮血和污漬的手指,而後在地上撿了一把斷劍,直接砍向那人的脖子。
腦袋在地上滾了兩圈,落到陸衍之腳下。
山頂上的孟如卿看得直吸涼氣,若是換作他,絕不會趕盡殺絕。
心悸之餘也松了口氣,還好他跟陸衍之不是敵人,否則注定要争個你死我活。
氣氛沉悶,孟如卿随便找了個話茬:“他們畢竟是裕國的子民,一個活口也不留嗎?”
“逆我者,死。”陸衍之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對他來說,殺人這種事情,就跟喝水吃飯一樣的簡單。
話音剛落,他聽到細微的聲響,回頭看時,隻見屍體堆裡某個人的手指動了一下,顯然沒有死透。
陸衍之淺笑,緩步朝那人走了過去。
那人一開始還裝死,可随着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他還是裝不下去了,抱着陸衍之的大腿痛哭流涕:“陸大人,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放我一馬!我才十七歲啊,我不想死!”
“是麼?”陸衍之拉長了尾音,帶着幾分蠱惑的意味:“我記得,剛剛你拿劍指着我時,笑得挺燦爛的。”
那人聽到陸衍之說出這樣的話,就知道自己沒有活路了。
不得不說,陸衍之的記性是真好,剛剛那麼亂的場面,他居然還能記住這個。
那人還想再掙紮一下,可張着嘴巴,半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還想求陸衍之給他留個全屍,可話沒開口,被一巴掌拍飛了出去。
司南剛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兇殘的場景。
他眨眨眼睛,看着那人的身體撞到山體上,留下鮮豔殷紅的血痕。
在司南出現的刹那,陸衍之微微地怔了一下。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個活在陰影裡的人,心髒早已被黑暗腐蝕滲透,于别人而言,他就是個冷血無情的怪物。
可他從來不願在司南面前展示出血腥晦暗的一面,他想讓司南記住他霁月清風的模樣,而不是害怕他,甚至是厭惡他。
心底一陣慌亂,占據了陸衍之的思考,他攏緊了袖口,向來波瀾不驚的臉上,隐隐出現了一絲裂痕。
可很快,司南便邁着小碎步朝他跑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笑得明媚燦爛:“你沒事就好呀。”
所有不安的因素,都在片刻之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陸衍之摩挲着他淡藍色的長發,尾音帶着幾分顫意:“你不害怕我麼?”
他真的不想失去司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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