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伸手接住他,拖着常戚就往巷子裡走,從懷裡掏出一件錦緞織成的小孩子衣服,&ldo;快換上,姓馬的一會兒就出來了。&rdo;&ldo;這龜孫,後天就成親了,還敢玩,待小爺我去……啧,料子不錯,哪兒來的?&rdo;常戚三兩下套上那一身華服,雪緞梅花紋的裡襯,大紅灑金的外褂,很是富貴。就是下擺有點長,走路會踩到。&ldo;剛從雲錦齋順的,&rdo;小陳有些得意,蹲下給他整了整衣擺,&ldo;他定親的那家姓王,王小姐閨名叫婉容,記住了啊?&rdo;&ldo;知道了,婉容。&rdo;常戚擠擠眼,揚起小下巴,背着手趾高氣揚地走出巷子。兩個混混就跟在常戚後面,三個人大搖大擺地走進紅裳院。門口的姑娘瞧着他們抿嘴笑,常戚伸手拉了一下姑娘的衣擺,用口型打了個招呼:&ldo;小茹姐。&rdo;小茹輕點了一下他的腦袋,悄悄塞給他兩顆糖。常戚面不改色地揣進袖子裡,擡腳邁過門檻,左右瞧了瞧,看向大堂中的一桌嫖客。那桌坐着位肥頭大耳的男人,正左摟右抱地喝花酒,正是他們要找的馬公子。馬公子剛剛與鎮上的大戶人家訂親,竟還敢在這裡花天酒地。常戚快步走過去,照着那肥厚的脊背拍了一巴掌:&ldo;姐夫!&rdo;&ldo;誰?&rdo;馬公子吓了一跳,左扭右扭,找了半天,才終于看到了矮墩墩的小孩,&ldo;你誰呀?&rdo;&ldo;我是王婉容的弟弟呀,前兩天你去我家,我還瞧見你呢!&rdo;常戚嘿嘿笑着,把一個不知禮數的小少爺學了個十成十。馬公子看看這粉雕玉琢的孩子,再看看孩子身後跟着兩個随從,心中咯噔一下。他知道婉容有個弟弟,但沒見過,小孩子調皮,鑽到哪裡瞧見他實屬正常。大家是親戚,早晚都是要見的,這倒沒什麼。可問題是,在青樓楚館裡見到未來小舅子,着實有些尴尬。&ldo;那個,弟弟啊,你怎麼跑進這裡來了?&rdo;馬公子很是害怕,四下張望,生怕王老爺也在附近。&ldo;我出來買東西,忘了拿錢,恰好瞧見你在這裡,&rdo;常戚笑得一臉無辜,&ldo;姐夫,借我五兩銀子呗,我想買……嗯,借我呗。&rdo;馬公子聽到這話,轉了轉眼珠子,心道這小舅子是要買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心中大定,拉着常戚小聲說:&ldo;我沒帶那麼多錢,隻能給你三兩,但咱倆可說好了,今天在這裡瞧見我的事,不許讓你爹娘知道。要是說漏了,我就把你亂買東西的事告訴他們。&rdo;常戚皺着小眉頭想了想:&ldo;成交!&rdo;馬公子利索地掏出錢袋,把僅剩的三兩碎銀子拿出來,塞給常戚。常戚笑嘻嘻道:&ldo;謝謝姐夫,改天還你。&rdo;&ldo;去吧。&rdo;馬公子挑挑眉,跟小舅子對了個&ldo;心照不宣&rdo;的眼神。常戚背過身去,翻了個白眼,誰跟你&ldo;心照不宣&rdo;了,傻子。趾高氣揚地走出紅裳院,常戚跟兩個混混對視一眼。小陳抱起常戚,拔腿就跑,快速躲進了小巷裡。&ldo;哈哈哈哈,這個蠢豬!&rdo;三人哈哈大笑,常戚脫掉身上的華服扔給小陳,掏出碎銀子來平分。&ldo;衣裳拿去當了嗎?&rdo;常戚摸出小茹姐給的糖,扔進嘴裡一顆。&ldo;當什麼當,拿去當就被人家瞧出來了,還扔回雲錦齋去。&rdo;小陳把那身衣服撿起來,抖了抖灰。&ldo;對,這叫盜亦有道!&rdo;另一個混混大陳跟着附和。&ldo;哦。&rdo;常戚點點頭,原來這就叫&ldo;盜亦有道&rdo;,學了個新詞。辭别了大陳小陳,常戚把剛分到的一兩碎銀子塞到襪子裡,重新穿好鞋,一臉無害地回家去。天色還早,九如鎮的大街上依舊熱鬧。&ldo;小弟弟,你家裡人呢?&rdo;滿臉褶子的老太太笑眯眯地問他。&ldo;在你後面呢。&rdo;常戚一臉認真地說。老太太悚然一驚,趕緊回頭,什麼也沒有,再轉過頭看,那漂亮的小孩子已經沒影了。氣得跺腳,這九如鎮真是風水不好,拐個孩子都特别難。&ldo;走一走,看一看,心裡打打肉算盤。喂個豬,喂個羊,總比喂個耗子強……&rdo;賣耗子藥的吆喝聲遠遠就能聽見,常戚走過了攤子又拐回去。&ldo;賣藥的,你可有讓人吃了口舌生瘡的藥?&rdo;常戚拿起一包老鼠藥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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