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元時白隽然的身姿,元滢滢的眸子中閃過細碎的光芒。她輕盈平緩的腳步微微加快,朝着元時白靠近:“阿兄。”
元時白輕輕颔首,随口問道:“今日遊玩可還盡興?”
聞言,元滢滢白嫩的面皮泛紅,以為是因為自己返家遲了,惹得元時白不悅,纖細的手指攥緊,神情讷讷道:“阿兄,我日後不會歸來的這般遲了。”
她不敢訴說自己是因為去了圍獵場,才耗費了許多時辰。
看她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元時白淡淡攏眉,餘光卻瞥見元滢滢手掌細長的紅痕。眉骨頓時揚起,清冷卻帶着嚴厲的聲音傳來。
“去了何處,怎麼傷了手?”
元滢滢下意識地收攏掌心,想要躲避元時白的視線。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元滢滢嗫喏着回答:“我去了圍獵場,想學些射箭的技藝。”
“射箭?”
元時白眉眼中的疑惑更深,他雖然對元滢滢所知不多,但元大娘子不喜騎馬射箭這事,都城人人知曉。因為何等緣故,元滢滢突然轉了性子,往日裡還避之不及的射箭,卻甯願耗費整整一日的時光,親去圍獵場請教。
他心中是這般想的,也就順勢問出了口。
元滢滢臉頰的兩抹紅暈越發深切,她聲音細弱,頗有些難為情道:“聽聞聖人喜愛女子騎馬射箭,我才,才想要投其所好,以為能讨得聖人歡心。”
元時白一雙黑眸觑着她,卻沉聲不語。
元滢滢見狀,唯恐元時白不相信她,以為她是胡亂編造出的理由,便慌忙解釋道:“我知自己無用,進了宮也是要坐冷闆凳的。可旁人送女眷進宮,若是得寵了,還能為家中謀取恩典,于家中男子仕途有益。我便存了妄想,想着若是聖人當真垂憐于我。到時我便能在聖人面前,替阿兄美言幾句。阿兄待我這般好,我卻什麼都帶不給阿兄。倘若能夠通過讨好聖人,幫上阿兄,我便心滿意足了。”
她聲音發顫,眸中浮現晶瑩水光,字字句句盡是真摯。
元時白聽到元滢滢去圍獵場,是為了讨好聖人時,心中蓦然一松,暗道元滢滢這般柔弱性情,總算會為自己打算。但天下男子皆有劣根,既喜女子能獨當一面,又嫌太過勢利的女子沾染了過多谷欠念,心思不純。
元時白欣慰于元滢滢學會為自身籌謀,但與此同時,他待元滢滢的憐惜,也漸漸生出漣漪。但元時白聽到,元滢滢是為了他,才鼓足勇氣去圍獵場,試圖仿效其他女子奉迎聖人。
那時在江畔,元時白不過是随口一言,說他或許想要官運亨通,可元滢滢卻入了心,情願為這虛無缥缈的一句話,費盡心力去籌謀。
“阿兄,你不喜我這般做嗎?”
元滢滢擡眸,潋滟的水光幾乎要從她的眼眶中溢出,眸中滿是害怕被元時白丢棄的惶恐不安。
元時白擡起手,輕撫着元滢滢柔軟的發絲,他烏黑幽深的眼眸中,倒映着和一張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蛋。那些過
去或真或假的情意(),于此刻▂()▂[(),終于有了幾分真切。
“不是不喜,而是無需如此。”
元滢滢眸色堅定:“阿兄,我情願如此。”
她本就無人憐愛,若非有元時白在,不知還要受多少磋磨。而元時白情願護着她,元滢滢接受了元時白的好,自然要回報這份情意。
她的語氣第一次這般固執,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元時白。
元時白心中百感交集,不好再勸,隻是待元滢滢的态度,越發柔和了許多。
“你先回房休息,我命人拿些藥膏給你。”
元滢滢摸着掌心的紅痕,輕聲道:“其實,這些紅痕并不痛的。”
元時白突然停下腳步,直視着元滢滢的眼眸:“滢滢,你聽話些。”
元滢滢輕柔一笑,軟聲應是。
再去圍獵場時,元滢滢總能碰巧遇見越曜。
偏偏越曜指點元滢滢時,一闆一眼,從未僭越過,且他射藝的确高超,元滢滢便隻能不去想,兩人之間過去的情意,隻滿心撲在射箭上。
元滢滢拉滿一半的弓,她輕輕松手,弓弦震的她掌心發疼。元滢滢伸出手剛要輕揉,便聽得不遠處傳來呼聲。
“中靶了!”
元滢滢面容一喜,忙放下弓箭,去看箭靶。
經過越曜的授意,元滢滢的長箭輕重、箭靶擺放的位置,都與旁人不同。元滢滢學射技,既不是要騎馬作戰,自然不必将靶心擺放的如此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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