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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頁(第1頁)

程迦平靜地問:&ldo;好看麼?&rdo;&ldo;什麼?&rdo;&ldo;那些照片好看麼?&rdo;彭野緩緩笑了,卻沒回答。程迦說:&ldo;人好看,還是景好看?&rdo;彭野又笑了笑,還是不答。程迦:&ldo;說啊。&rdo;彭野摸了摸鼻子,道:&ldo;都好看。&rdo;程迦扭頭繼續往前走了,一串旗子攔住她的去路,她尚未彎腰,彭野擡起繩子,她走過去了,問:&ldo;想知道誰拍的?&rdo;&ldo;誰?&rdo;程迦環顧四周,很快敲定一個她眼中最美的景色和角度,從彭野背上的包裡拿出三腳架,支起來,把相機放上去,調整高度,角度,快門光圈,各種參數。她勾勾手指,把彭野叫過來:&ldo;看着。&rdo;鏡頭顯示屏上是覆着冰晶的山坡,堆着瑪尼堆,一串串風馬旗在飛揚。程迦摁了自動拍攝倒計時,10……9……,她立在三腳架邊,松了頭發,雙手抓了好幾下,讓它蓬松。彭野看着屏幕上的倒計時,5……4……突然,身邊的人跑了出去,她的衣角飛進鏡頭裡,亞麻色的長發如海藻般散開,她裙子上的繡花在陽光上閃着星星點點的光。3……一面紅色的旗子揚起來,模糊了鏡頭的近角。2……1……她回頭,嫣然一笑。風托起她的長發和藍裙子,在冰原上拉出一朵花兒。風還在走,四周卻似乎突然沒了聲音,那一瞬,彭野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咔擦。與快門聲重疊。那畫面定格在屏幕上,完了。彭野緩緩從屏幕上擡起目光,落到現實裡。程迦表情淡淡的,笑容撤得幹淨。她捋了捋頭發,朝他走過來,問:&ldo;怎麼樣?&rdo;彭野往後退了一步,平靜地說:&ldo;自己看。&rdo;程迦端起相機看了一會兒,問他:&ldo;你覺得怎麼樣?&rdo;彭野沒回答,立在一旁拿了根煙出來點。程迦等着他點完煙抽着了,眼神筆直看着他。彭野問:&ldo;怎麼?&rdo;程迦:&ldo;我問你話兒呢。剛這張怎麼樣?&rdo;彭野說:&ldo;還行吧。&rdo;他拔腳往山坡上走,一言不發。她剛才燦爛的回眸一笑,是在……勾引?他明明知道她有目的性,可知道又有什麼用?她回頭的那一刻,他的理智崩塌得片瓦不留。他完了。山坡上有座很小的寺廟,和程迦從前見過的不一樣。是座白白的塔,暴露在陽光下,接受風吹日曬。塔上挂着彩色的經文。四周有燃燒的香,一排排信徒在附近留下油燈。塔底開着幾束不知名的小花,花心黃燦燦的,繞一圈粉色的花瓣。程迦問:&ldo;這什麼花?&rdo;彭野說:&ldo;格桑花。&rdo;原來這就是格桑。程迦問:&ldo;有什麼寓意嗎?&rdo;彭野說:&ldo;意思是美好時光,和幸福。&rdo;美好時光,幸福……程迦不自禁擡頭望天空,白塔映在藍天之下,曠遠,幹淨,一塵不染。彭野說:&ldo;你要有什麼心願,在這兒許吧。&rdo;程迦去附近走走。繞着塔有幾排轉經筒,她摸着轉經筒,步履不停,經筒在她身後接二連三地旋轉。心願。程迦走了一圈,什麼都沒想出來。她沒有任何心願。她盤腿坐在白塔下,摸出根煙來抽,心裡空蕩蕩,安靜極了。身體健康?事業有成?愛情美滿?婚姻幸福?父母安康?她沒有任何心願。佛祖也說她沒救了。過了很久,程迦無意地一轉眼,看見遠處彭野爬上了樹。樹上系風馬旗的繩子松了,他抓着繩子兩三下爬上去,把繩子重新系好。整棵樹的樹枝都在劇烈地晃蕩。她忽然就想變成那棵樹。她深吸一口氣,往後靠去,腦勺撞到木闆上。程迦捂着腦袋回頭看,是個功德箱。程迦把煙掐滅了,從包裡拿出一疊錢,淡淡道:&ldo;佛祖啊,我不信你靈驗,跟你說這些也不恰當。要覺得我亵渎你,你讓我死了下地獄。要不,讓我明天死都成。但……是你讓他把我拉回來的……&rdo;程迦把錢塞進功德箱,拍拍木箱的頭頂,說,&ldo;今晚,你就得讓我把他睡了。&rdo;☆、chapter30r30到了下午,驅車駛離雪山地帶,草原樹林茂密起來。氣溫也回升了。程迦吃過藥,戴好護目鏡和面罩,躺在車後座上睡着了。中途,她隐約感覺車停了下來,有人在說話,可她腦子太沉,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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