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火堆邊搭柴火,她坐在一旁,把煙輕輕吸了一口,透過煙霧看他。周圍是無邊的夜和寂寞。程迦問:&ldo;你女朋友呢?&rdo;彭野臉上的表情是明顯不願和她談論這些問題。程迦平靜地說:&ldo;早些年,你身邊應該美女如雲。&rdo;彭野順她話兒接:&ldo;那你問哪個女朋友?&rdo;程迦說:&ldo;最愛的一個。&rdo;彭野說:&ldo;忘了。&rdo;他真忘了,因為不夠刻骨銘心。程迦把煙灰點進火堆裡,問:&ldo;我想要的,你不會給;因為你說,我們不是一路人。你和阿槐是一路人嗎?&rdo;彭野沒回答,程迦替他回答:&ldo;不是。&rdo;&ldo;阿槐要的,你給;為什麼?&rdo;程迦微微冷笑,&ldo;彭野,你怕我。&rdo;你怕陷進來脫不了身。&ldo;三十多歲的男人,還怕我吃了你?&rdo;彭野沒說話。原本在杏花山谷上的那一跳就讓他火大,此刻,對于她的挑釁,彭野有些受夠了。他沉默着,一開始沒說話,後來把手中的最後一根木頭放進火堆裡,才扭頭看程迦,說:&ldo;因為我對你沒&lso;性&rso;趣。&rdo;語氣輕描淡寫,内容卻嚴重到足以冰封兩人間剛剛才緩和的關系。程迦眼裡的冷幾乎是徹骨,她沒說話,把剩下一截煙扔進火堆裡,起身進了帳篷。回到帳篷裡後,程迦看着帆布上他的影子,冷冷地白了一眼,翻身睡了。夜裡依稀聽見下雨聲,稀裡嘩啦打在帳篷上,後來有人進了帳篷換班,有人出了帳篷值夜。直到不知過了多久,彭野用力晃她,聲音壓得極低:&ldo;程迦!&rdo;程迦猛地睜開眼睛,暴雨打在帳篷上噼裡啪啦響,風聲雨聲裡,摻雜着遠處多聲槍響。彭野臉色冷峻,不等她自己起身,一隻手把她拎起來,攬在懷裡急速往外走。尼瑪滅了火堆。帳篷外黑漆漆的,隻有模糊的天光,暴雨如注,四周的樹影像鬼魅。身後槍聲來來往往,程迦在雨裡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彭野護着程迦迅速爬到帳篷背後的山坡上,把她隐藏在一個土坑裡。他紮營時看了地形,附近灌木多,從下往上看全是灌木,從上往下看,卻視野開闊一覽無餘。他們的帳篷在坡腰,車停在坡頂。彭野迅速脫下身上的雨衣給程迦穿上,架起槍趴在土坑邊緣,石頭和十六在前邊打掩護,正被逼得往帳篷邊退。彭野瞄準黑暗中連成一片的幾個人影,扣動扳機,山坡下傳來一聲慘叫。人影散開了,彭野沒有繼續開槍,視線太模糊,怕打到石頭和十六。很快尼瑪伏身爬上來,溜進土坑。彭野問:&ldo;多少人?&rdo;尼瑪答:&ldo;十來個。&rdo;彭野咬了一下嘴唇,頭發濕漉漉的,一簇簇貼在額頭上。彭野問:&ldo;你槍裡多少子彈?&rdo;尼瑪說:&ldo;10枚。&rdo;彭野說:&ldo;夠了。過會兒石頭把他們引上來,我打掩護,你做主槍手。&rdo;尼瑪默了幾秒,說:&ldo;好。&rdo;說完,尼瑪爬出土坑,溜到上坡斜上方的灌木叢後去了。程迦穿了雨衣,可渾身還是濕透,冷得牙齒咯咯直打顫,雨水糊得她睜不開眼。&ldo;你再忍一忍。&rdo;彭野把她拉過來,擋在身下,槍口瞄準五六個潛伏上山坡緩慢靠近帳篷的人影,扣動扳機。一連串槍聲在程迦頭頂炸開,巨大的後坐力沖擊在彭野的肩膀上,也一次次沖擊着他身下的程迦。黑暗讓觸覺格外清晰。彭野壓在她身上,渾身肌肉都緊繃着;雨水也打在她臉上,她喘不過氣,每次開槍都是一次後坐力的爆發,兩人在坑裡颠簸,身體一次次撞擊。她像是要糅進他身體裡。程迦暈眩而痛苦,喘不過氣,她雙手緊緊抓着他的腰。一切都不合時宜,這時候她卻瘋狂地想要這個男人。他的反抗和不可得到讓她恨得咬牙。彭野的開槍引來對方瘋狂反擊,數發子彈打在土坑邊緣,泥土四濺。彭野迅速壓低腦袋,把程迦護在身下。數發連射後,槍聲停了,雨也變小了。灌木叢裡漸漸有股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嗚嗚的夜風。對方的人正緩緩靠進彭野所在的土坑,連程迦也聽見了腳步聲,她抹開眼睛上的雨水,看向彭野。彭野卻望着天空上的雲,握着槍,極深地蹙着眉。風在吹,他低低道:&ldo;3……&rdo;天太黑,她看不太清他的臉,隻有低低的聲音,&ldo;2……&rdo;程迦見他的手摁在一把手槍的扳手上,對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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