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ldo;想什麼?&rdo;&ldo;在長大,老去的……路上,我不要變壞,&rdo;她又口吃了,努力掙紮,吐出一句,&ldo;不要變成我……少年時最痛……恨的那種人。&rdo;☆、chapter4少年扭頭看她,半晌,奇怪地笑了笑。眼眸一垂,瞥見她手裡提着的兩個包子;陳念見了,把塑料袋遞到他跟前:&ldo;吃麼?&rdo;他皺了皺眉,毫不掩飾臉上的嫌棄。白色小塑料袋皺巴了,内層沾滿霧氣和水滴,油膩而又狼狽。陳念見着,臉紅掉,收回手來,說:&ldo;冷了。&rdo;不好吃了。他走了幾步,問:&ldo;你晚上就吃這個?&rdo;陳念點頭。隔幾秒,他說:&ldo;你聾的?&rdo;陳念才知他沒看見她點頭,于是&ldo;嗯&rdo;了一聲,沒頭沒尾,也不知是回答晚餐,還是回答聾子。他停下腳步,眉心不悅地皺起,瞧她半晌,她後知後覺地擡頭,安靜又純粹地回看他。他也瞪不出個所以然來,估計是無語的,一言不發繼續往前走。陳念走得慢,也不追,走到十字路口停下,他已走完半條斑馬線。陳念不需要過馬路,準備轉彎回家,想打聲招呼又覺得不必。不會再有交集,就這樣分道,她想。少年把外套甩在肩上,走到路中間,回頭。陳念筆直而安靜地杵在馬路牙子上,跟棵小樹苗似的,望着他。寬大的校服t恤套着瘦削的身體,弱不禁風。他在晚霞的光裡眯起眼睛。她指了指左手邊,示意她的家在那個方向。他大拇指朝自己身後指指,示意她過來跟他往那個方向走。陳念的手耷拉下來,團抱着校服外套,遠遠看他,不動了。夕陽餘晖,人來車往。他也不管,徑自走去馬路對面,再看,陳念随着人群走過來。他自顧自哼一聲,扯扯嘴角,雙手插進兜裡往前走,到一家小餐館門口,就着露天的餐桌,拉了把塑料凳子坐下,又拿根煙出來抽。隔了一會兒陳念才走到跟前,站在一旁看他。他也擡眸看她,她的臉白白的,小小的,頭發梳得整齊,冒出幾縷發絲,蓬松在夕陽下,金燦燦的。他覺着她像隻蝸牛,說話,走路,做什麼都慢吞吞,就連誰戳她一下,她的觸角也是慢吞吞地縮回去。幾秒後,他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ldo;想吃什麼?&rdo;&ldo;都……行。&rdo;&ldo;點菜。&rdo;陳念搖頭,把菜單推給他。說是菜單,不過是一張油膩膩的塑料紙,他看一眼,随意點了三個菜。陳念低頭看着蒙在桌上的塑料膜和膜上的油污,耳邊是馬路上的汽笛人聲。太陽快落山了,傍晚最後一絲陽光照在陳念臉上,紅彤彤的。她睜不開眼睛。他把煙搭在裝着廉價茶水的一次性杯沿上,磕了磕,問:&ldo;你讀幾年級了?&rdo;陳念擡起眼皮,夕陽在她眼睫上泛光,她看不太清他的面孔,拿手指比了個&ldo;三&rdo;。&ldo;初三?&rdo;他問,難得有些狡黠。陳念知道他故意的,卻還是搖了搖頭:&ldo;高……三。&rdo;&ldo;你看着挺小,像個小朋友。&rdo;他掃她一眼,目光能穿透衣服看到底下,淡淡說,&ldo;發育不良。&rdo;她感到一陣燥熱的羞慚,像突發的皮疹在臉上發散。含着胸的肩膀更加彎曲。他放過她了,說:&ldo;快高考了。&rdo;陳念點頭。抽完一根煙,他把煙屁股丢進棕色的茶水裡,看她:&ldo;你不愛說話。&rdo;&ldo;我說……話,别人……會笑。&rdo;他平定看着,等她說完,沒什麼表情地&ldo;哦&rdo;了一聲。過了會兒了,問:&ldo;為什麼笑?因為你是小結巴?&rdo;陳念:&ldo;……&rdo;他第一次說她是&ldo;小結巴&rdo;的時候,她就沒有生氣,她分得清語氣的。上菜了,他要了瓶冰啤酒,欺身拿瓶嘴對向她的杯子,道:&ldo;來點兒?&rdo;陳念趕緊搖搖頭。他沒為難她。兩人再無交流,吃完飯,他付錢。陳念想提議平攤來着,要開口,卻不知道他叫什麼:&ldo;呃……&rdo;他扭頭看她,眼睛黑黑的,隐約淩厲,濃眉挑了一下:&ldo;你叫我?&rdo;&ldo;你……叫什……麼名……?&rdo;&ldo;你不知道?&rdo;那逼人的目光又出現了。陳念不明白她從哪裡知道。&ldo;我哥兒們喊過我名字。&rdo;他說,&ldo;兩次。&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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